壁画之上狱卒手持利刃穷追不舍,和尚怀抱襁褓夺路奔逃,气氛紧张到让人无法呼吸。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片密林。
密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寺庙的尖顶,与幽蓝天空中的一弯残月相映生辉,孤寂又落寞。
李天赐喃喃道:“这尖顶怎么这么眼熟呢,可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作为土生土长的何家庄人,狗剩一眼便看了出来,开口说道:“这是定国寺的大雄宝殿。”
“原来如此。”
李天赐恍然大悟,虽然他与倪惜和共上楼梯,同登宝顶,可无奈未能观其全貌,这才没有认出来。
壁画所绘到此戛然而止,一切被无情地斩断。
众人皆有种怅然若失之感,同时又觉得意犹未尽。
“不知大家发现了没有,前面的壁画十分规整,可越到后面越显得随性。”
把式李心细入微,轻轻触摸壁画,一脸狐疑继续说道:“特别是狱卒追击和尚这部分,甚至有点潦草,好像急于匆匆了事了。”
李天赐提醒了一句:“大师傅,这跟那个错字墓碑一样,很可能是仓促之间完成的。”
二人说话之时,其他人已经向前走去。
把式李说:“算了,先不管了,走吧。”
刚走出几步,两个耳室的入口分左右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像黑洞一样将探照灯发出的光线给吸收了进去。
一般来说,耳室里面都有陪葬品,众人不由得兴奋了起来,可随即就被杜光庭泼了一盆凉水。
“不对。”
狗剩问:“祖爷,怎么了?”
“清朝墓葬根本不设耳室,就连乾隆大帝和鬼婆的地宫都没有耳室,这里怎么会有耳室呢?”
大家还没有回过味来,就听杜光庭又说了一句让人始料未及的话,只听他又道:“这里很可能不是一个墓葬。”
听了这话,每个人都震惊不已,一直以来他们都把这里当成了一个神秘的清朝墓葬,可这个认知像一块脆弱的玻璃一样被无情的击碎。
狗剩挠了挠头:“兄弟,咱们可是亲眼看见了那个写错字的墓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天赐心中也是一团乱麻,不知如何回答,看向了杜光庭。
杜光庭想了想,修正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说法:“此处一开始的用途不是墓葬,后来临时改变了用途,成了墓葬。”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愈发的摸不着头脑了。
把式李一抬眼皮,看了杜光庭一眼,因为他们两个想到一起了。
早在刚刚发现那个错字墓碑之时,把式李就与何有华谈论过这个问题,当时把式李就大胆猜测,这里这个墓葬曾经很可能易主了。
交代一句,为了方便叙述,下文仍以耳室代替此处发现的类似于房间的空间。
突然,一阵细微的响动从耳室内传出。
“嘘!”
李天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声音低沉而紧张:“里面有动静。”
余音未散,众人纷纷提高了警惕。
倪惜和将猎枪举了起来,沉声说道:“看来咱们就像是炉子边的捅条,真是倒霉透顶,竟然真的遇到活的了。”
“二师傅,也不一定,弄不好是风云兄弟也说不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把式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一伸手,棺材钉已稳稳地落入掌心,黑着脸兀自说道:“若真是他们兄弟二人,这一次,他们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难逃一劫。”
狗剩见状,脸色一变,立刻悄悄地溜到了队伍的末尾。
这一趟惊险之旅,他是被李天赐诓骗而来的,只是为了顺利得到那30000块地旧房改造补助款。
人要是走运,拦都拦不住,狗剩几次差点命丧于此,却总是大难不死,这后福不就来了嘛。
杜光庭答应给一人一百万,这大大超出了狗剩的预期,他甚至连给自己的死鬼父亲烧纸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所以,狗剩现在已经抱定决心,从现在开始专注于打酱油,有便宜就占,有危险就躲,只要活着出去,往后余生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杜光庭低声吩咐左右:“去两个人,看看怎么回事?”
“是,祖爷。”
两个黑衣人没有任何迟疑,齐声应诺,然后迅速举枪,悄然向发出动静的耳室靠近了过去。
李天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不久之前,大家吃饭休整之前,狗剩扔给了踏雪一盒鱼罐头,踏雪一扭头钻进了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都已经过去多久了,踏雪怎么还没回来?”
李天赐心中暗自嘀咕,本想大声呼喊,但考虑到当前的紧张局势,情况不明,便硬生生地压下了这个冲动。
如果那个耳室真的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自己这一嗓子,无疑会将所有人都置于险境。
于是,尽管心中焦急如焚,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焦急地四下张望着,试图寻找踏雪的影子。
正自思忖之间,黑衣人已然接近了耳室门口,其中一人就地一个翻滚,动作迅疾如飞,与另一人分列左右,蓄势待发。
把式李指缝夹着棺材钉,横掌于胸前,目光如电。
倪惜和枪托抵肩,瞟了一眼把式李,随后下巴一撇,压了上去,缓缓眯上了一只眼睛。
“把式李,你说是你的钉子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倪先生,白猫黑猫,只要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你说是不是?”
倪惜和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一个黑衣人伸出紧握的拳头,如同演奏一首无声的乐章,从小拇指开始,一根接一根,有序而顿挫地伸出了三根手指,最终形成了一个“ok”的手势。
紧接着,在他完成这个手势的瞬间,突然改变了动作,横掌一切,仿佛在发号施令一样。
恰在此时,李天赐猛然意识到那耳室之中很可能并非风云兄弟,也不一定是妖魔鬼怪,反而是踏雪的可能性最大。
他心中一凛,急忙奔了过去。
目光落处,耳室之内,衣物堆积如山。
这些衣物,很可能就是那些追捕和尚的狱卒所遗留的,因为每件衣上都醒目地绣着一个大大的“卒”字。
那堆衣物中,一个鼓起的包袱动来动去,时而膨胀,时而收缩,似乎里面藏匿着一个小顽童,正在玩捉迷藏一样。
恰在此时,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显露出来,定睛一看,正是踏雪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