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一个月!
似晴天霹雳当头炸来,李子夕头一晕,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李子夕急道:“天材地宝啊。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救薛师的命,我都愿意。”
沧月仙人皱眉说道:“能补本源的天材地宝,必能补寿元。这种奇珍一旦现世,必会被疯抢。宗门哪里还有存货?”
李子夕急疯了,他喃喃说道:“一定有办法,魔功,对……”
“李子夕!”耳边传来大喝,喝声在脑海里无尽回荡。
李子夕立时惊醒过来,他赶紧施了一礼,说道:“弟子一时失言,请师叔责罚!”
沧月仙人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次念你救师心切,我不责罚。再有下次,你自己去刑堂。”
“是!”
犹不放心,沧月仙人告诫道:“修士不重生死,更重传承。赵师弟将一生所学尽数传于你。若你为了能让他多活上一年半载,而葬送自己的道途,赵师弟便是死了,也会死不瞑目,也定不会原谅你!”
“师叔教训的是!”
沧月仙人叹道:“还有一个月,你好好陪陪你师父。你师父这一生,哎,可惜可叹!好在他教出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这人间,他没有白走这一趟。去吧,他已经醒了。”
“是!”
李子夕进到卧室。
薛师正坐在窗边,品着茶。
这位曾经剑压年轻一代,号为“凌天第一天骄”,人称“剑十八“的绝代剑修,此时,竟已连茶杯都拿不稳。杯中的茶,一直在不停地晃荡。
李子夕只觉得眼睛一酸,他迅速转过头,不敢让自己的眼泪让薛师看见。
薛师笑道:“哭什么哭?我这一生虽不圆满,留有太多遗憾。但,收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我足以含笑而去。”
李子夕佯怒道:“没事说这些干嘛?师父你还可以再活一百年。”
薛师摇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再活它个一百年。“
李子夕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灵茶:“师父,你再讲讲当年洞天,剑败三十二天骄的事,我还想听。”
薛师立即眉飞色舞,讲了起来。
那是他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刻。
以前都是廖廖数语带过,这次他却讲得极是详尽。让李子夕听的如身临其境。
这一讲便是好久。期间秋露华侍立在旁,为两人端茶倒水。
讲完了,薛师拍着李子夕的手说:“我这一生亏欠宗门太多。好在我教出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勉强可以弥补我的亏欠。但想来想去,我心中终究还是有些遗憾。“
李子夕哪敢让薛师带着遗憾而去,他放下茶杯,正色说道:“师父你尽管说。能做到的,徒儿一定做到;做不到的,徒儿迟早也必定做到!”
这一句承诺极重,秋露华担心地看了李子夕一眼。
薛师笑道:“其实也不难。这些年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开一场大法会,请数百剑修来听我讲剑。我自负一生所学,不在任何剑仙之下。只传与你一人,我心有不甘。”
李子夕想都不想,立即拒绝:“抱歉,其它万事皆可,唯独此事不可行。”
薛师本就油尽灯枯,这法会一开,别说活一个月,能活三天都是个奇迹!
薛师叹道:“活一个月跟活三天,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我只想临死前,为宗门再做点事,让新进弟子知道,凌天宗中,曾经有个‘剑十八’!”
李子夕正想拒绝,秋露华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秋露华神识传音:“薛师是一世之雄,胸中有大气魄。这种人怎么甘心躺在床上,慢慢等死?便是死,他也要死得灿烂,死得轰轰烈烈!夫君,你答应他吧!”
李子夕犹豫了一下,终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他立即发出传音符。
片刻后,柳随风和顾飘飘赶到。
李子夕正色说道:“你俩入我门下数年,我从无所求。如今我有一事,还请两位尽力!”
柳随风和顾飘飘恭敬拜下:“必效死力!”
李子夕将法会的事说了,两人应下,立即去办。
法会地点就在碎天峰顶,苍松下,青石旁。
三个时辰后,李子夕背着薛师,上了峰顶。
人不多,才一百多人。自己门下弟子尽数来齐,就占了二十几人。
这在意料之中。薛师毕竟沉寂了太久。这几十年来入门的弟子,有几个听过“剑十八”的名字。
时辰到,薛师坐在青石上,他振奋起精神,正要宣布“开始”
“稍等!”一声轻喝,一人飘然而来,却是凌宵子。
凌宵子上前,恭敬行了一礼,正色说道:“师兄讲法,这是我凌天宗百年未有之盛事。如此盛会,师弟怎敢不来?”
众弟子吃了一惊。
他们来,或是应朋友邀请,或是卖李子夕一个面子。十个里有十个,其实都无所谓。能学点什么,自然是好。学不到什么,坐坐走人。
但凌宵子这一礼,让他们重视起来。
身为龙渊一脉内门三杰之一,凌宵子在凌天宗,可谓是声名远播。能让他恭敬行礼,口称“师兄”的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这位枯槁欲死、双臂断折、名声不显的“师叔”,既是李子夕的师父,又是凌宵子的师兄,此人绝非常人啊!
薛永真笑着点了点头:“难得你还认我这个师兄?“
凌宵子眼里现出缅怀之色:“当年师兄的风采,让师弟我是敬为偶像,视之如天人啊!”
凌宵子之后,又有内门弟子赶至。
最后来了近三百人,其中倒有大半是内门弟子,五脉都有。
薛师开讲。
第一句便是:“剑是什么?非金、非器。剑是气,剑是意。何为意……”
只这一句,凌宵子等人便是一震,立即发传音符,召唤好友。
碎天峰顶,传音符漫天飞。
一个时辰后,已无立足之地。
两个时辰后,地上、空中,四面八方,皆有修士。
碎天峰顶,头顶风云变幻,乌云竞走,时有闪电雷鸣。
风云之下,一苍松,华盖如亭。苍松之旁,一青石,光滑如玉。青石上,一老者,垂垂暮气。
老者在讲道、论剑!
上千修士,个个正襟危坐,双手贴于小腹间,凝神静听。
讲到酣处,老者一声大笑,吐气成剑。
剑出,道韵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