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的队伍叫了暂停。
在比分30:40落后的情况下。
此时,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分钟。
薛绵忍不住开了一包辣条,露出口罩下的嘴悄悄吃,再喝一口AD钙奶,爽。
而一旁顾言的队伍沉闷严肃,谁都不开口说话。
薛绵边吃边看,顾言刚刚才剧烈运动,几颗汗珠从脸颊滑落,湿湿的头发尖贴在额角,神情发蒙。
哎,以他现在的状态,想赢,难哦。
突然,顾言视线锁定薛绵,他表情冷硬,板着一张脸,周身气压骤然降低,眼神碰撞间,寒气森森。
薛绵心下一哆嗦,赶紧埋头装作很忙,不是吧,她吃个辣条而已,又不是光吃不做事。
顾言直接站到薛绵眼前,整个人似乎能把她笼罩住:“你在看什么?”他的声音冷得能结冰。
薛绵第一次听见顾言这样说话。
抬头望去,1米8的压迫感这么强吗?
薛绵下意识缩缩脖子。
“你这么凶做什么?吃个辣条都不行吗?”
顾言脸色更加难看,压着火气忍耐:“谁在跟你说吃辣条?”
“那我随便看看,你长得帅不给免费看吗?”薛绵小声补充,“打的不好,也不能找茬拿别人撒气呀。”
顾言室友赶紧过来,拦在薛绵和顾言之间。
“顾言冷静点。”他们不觉得刚刚薛绵的视线有什么问题,但她最后一句话很容易激起顾言情绪。
薛绵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是不是自我意识过剩?”
“觉得别人看你,就是喜欢你,爱你,对你有好感,想给你生猴子。”
“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确实长得蛮帅的,又高,家境也不错,大家呢,也都围着你拍照、录像,感受你在球场挥洒汗水时,荷尔蒙分泌带来的快乐。”
顾言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语气说不上是哪种,可能是期待,也可能是嫌弃,他仔细打量了薛绵一眼,她也穿着蠢蠢的茄子装,似随口一问:“那你呢?”
薛绵满脑子问号,这人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还问她是不是?
“你听好了!你别以为你是高富帅,大家都围着你转,打个篮球也是,全场人视线都跟随你移动,你特别受欢迎,然后就飘了。”
“我薛绵告诉你,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篮球打的臭就是臭!”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她真想竖个中指。
“打的臭怎么了?脸长得帅啊!”
“就是就是!”
“我看你是嫉妒自己男朋友没他帅!”
薛绵声音过于雄浑激动,传遍周围一群人,场外好些女生开始为顾言发声。
薛绵反驳的声音,势单力薄,渐渐被顾言的夸夸团队淹没,一时间群情激愤,好像收不出场。
想了半天,顾言长得确实帅,薛绵最后猛吹一口哨,从嘴里憋出一句:“天大地大,裁判最大!信不信我黑哨他!看不出来,我才是最大的金主爸爸吗?”半靠气势半靠威胁,薛绵拍拍胸前紫色茄子,才让那些人收了声。
“噗嗤。”顾言直接笑了场,毫不意外,换来了薛绵狠狠一瞪。
顾言却像是没感觉似的,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慢悠慢悠晃了回去,还心情甚好地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矿泉水。
薛绵不高兴地腹诽:喝喝喝,待会儿跑都跑不动,看你怎么被张多羽狠狠碾压。
结果暂停后的顾言跟着打了鸡血似的,脱胎换骨,动作越发干净利落。
比分变成37:42。
追上的分,还全是顾言进的球。
全场的女生都在为顾言欢呼。
“顾言!顾言!顾言!”周围的呐喊震耳欲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真能被顾言翻盘?
张多羽的队友凑进他耳边:“张少,要不要?”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张多羽面色凝重。
“张多羽加油!”
正在运球的顾言脚下一踉跄,差点让篮球跑了。
这声音是——
他余光看向薛绵。
薛绵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顾言,她就是一翻比分的,没说不能喊给谁加油嗷。
张多羽也竭力奔跑起来:“哼,我就不信,我自己赢不了他。”
最后一分半。
比分43:45,从两分钟前就是这个比分。
两边肢体碰撞激烈,但没有到犯规的程度。
球不停传来传去,薛绵的心提了起来,她最后几分钟才真正看进去比赛。
最后二十秒,顾言始终突破不了防御墙,他的眼神四处寻找机会。
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顾言身上,一个室友悄无声息绕后,位置绝佳。
顾言心领神会,连续两个假动作骗过眼前的人,瞬间传球。
OK!球顺利传过去。
顾言他们立刻变换阵型,至少要保证平分。
但球场瞬息万变。
张多羽再次发力,拦住他们的投篮路线。
顾言室友无法,再一次传球,球又回到了顾言手里。
全场都在倒计时:“七、六、五、四……”
顾言能感觉到掌心出汗,心跳得极快。
朝着篮筐奋力一投,篮球瞬间离开手指,他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哐!”
篮球砸到篮筐继而弹开。
倒计时结束,薛绵吹哨。
顾言输了。
张多羽队开始欢呼,开始庆祝,他满场疯跑,吼叫声不绝于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跑过薛绵眼前时,张多羽非常不见外地和薛绵热情击掌,继续奔跑。
顾言原地未动,沉默不语。
不知道为什么,薛绵在这种场合,总是更能注意到失败者。
但她并没有上前安慰或者鼓励。
此时的挫败与沮丧,他和他的队友一起去消化比较好。
大概过了五分钟。
“差不多了吧?我们预约的点都让你们白白占了十多分钟了。”
下一阶段的篮球场预约者开始清场。
顾言他们被赶到一边。
老实说,顾言的脑子还嗡嗡的,张多羽好像还来说了什么,但他一个字都没听清。
他的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放最后一个球脱离手掌的画面。
进不了,他出手时就有这种感觉。
被看见了,每一个人都看见了,他最后一个球,多么仓促,多么垃圾。
直到他被人拍了拍肩膀,对上薛绵的笑容。
她是来安慰自己的吗?他不需要同情。
薛绵笑容甜,语气更甜:“顾言,明天你是不是还要穿这个,继续宣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