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肩膀上的伤并没有大碍,只是留下了一口小巧的牙印。
二人坐上马车后,却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谁都不肯先开口与对方说话,沈梦曦是因为不想搭理萧瑾煜,而萧瑾煜则是因为不知怎么开口,一时气氛陷入了僵局。
终是萧瑾煜没能熬过这沉默,开口打破了僵局:“曦儿,生气了?是因为苏夫人?”
沈梦曦依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而是一双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看不到吗?还在明知故问。
萧瑾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我是觉得这次宴会也算是我们的庆功会了,提前将她放出来,也是想让她也高兴高兴。这件事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的不对,我以为你同我想的一样。”
“我生气的是这个吗?我生气的是你不告诉我,瞒着我一声不吭的就把她的禁足解了,明知道她出来肯定会找我麻烦,你还不告诉我,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你要是告诉我,还怕我会不同意吗?”
“是是是,我知错了,下次一定先跟夫人说一声。这次就原谅小可吧!”
看着萧瑾煜委屈的模样,沈梦曦着实被逗笑了,不过很快她便收起了笑容:“那她怎么会在这儿?带她进宫真是你同意的。”
“是。”萧瑾煜弱弱的答道,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又开口解释道:“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想带着她一起进宫的。可是……和上次一样,是上面施压,我知道你不会信,但事实就是这样。而且我只是一个王爷,虽然是个有实权的王爷,但毕竟头上还顶了个皇宫,她们的命令我实在不好违抗。”
“怎么不好违抗了?她们管着国事还不够,现在连下属的家事都得插手了?算了,如果真是宫里面的命令你确实不好办,不管怎样人家有个当贵妃的姐姐,总不能拦着她们姐妹俩永远都不要见面了。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好歹反抗一下呀!这可是你的家事。”
“是是是,谨遵夫人教诲,下次一定。那苏夫人……”
“去就去吧!这么多人在,谅她也不敢作妖。”
“还是夫人明理。”
等他们一行人来到皇宫,大多数宾客已经入席,璃王萧瑾安也已经来了。此刻,正在席间与尚书大人谈论公事。令人意外的是幽云城县令周德福此时也在席上,刘大夫看见周德福,惊得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在顾庭澜的提醒下刘大夫与周德福打完招呼,才拉着顾庭澜的衣袖,坑坑巴巴的问道:“他~他怎么也来了?”
“不知道,之前在宫里并没有听说宴会上会把周德福请来呀!不过,这应该也是皇上临时决定的意思。”
“那一会儿皇上问起来我还说吗?”刘大夫担忧的问道。
“说啊!你都准备了这么久了,这关键时刻为什么不说。没准皇上早就知道你的意图,这次把周德福请来就是想要你们当庭对质呢!你现在不说反而假了。”
“可是……”
“不要紧张,你要是实在紧张呢你就把他当个物件好了,当根柱,当个桩都行。反正就不要想你今晚见过他,也尽量避开他看你的目光。然后你说你的不要去管他就好了。”
宴会很快开始了,皇上,太后,皇后总是最后出场的,他们一出来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起身向他们行礼。
待主位的几位落座后,在皇上的一声开席中,众大臣才放开了吃喝,一时间珠帘玉幕,众宾欢愉,好不快活。
酒席吃到一半,这欢快的气氛却被太后打断。
“宸王妃!上前来。”
“臣妇在。”沈梦曦走上前规规矩矩跪下。
“你可知错!”太后这一问不但沈梦曦懵了,连带着席上的许多人都给问懵了。
沈梦曦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好像并没有闯什么祸,而被太后抓住把柄啊!随后只能不解的问道:“臣妇不知,还请太后明示。”
“你啊!回来这么久,也不进宫来看看哀家,若不是皇帝今日设宴,只怕你还不会来吧!你说说,这是不是你的错?”
沈梦曦闻言尴尬的笑笑:“是是,这段时间确实……臣妇知错了,还请太后责罚。”
“想必你随宸王出征前,哀家问你的问题你也忘得差不多了吧!如此说来你呀!确实该罚。”
一听太后如此说前一刻还在淡定自如的萧瑾煜着急了,他慌忙起身:“启禀皇上,太后。王妃一直都记着太后的教导,还时常跟臣念叨。只是太后知道,这一朝离开,再回来定是琐事缠身,一忙起来,王妃这才忘了与太后的约定。还请太后念在王妃是轻犯,从轻处罚。”
“嗯?你们小夫妻的感情是真好啊!哀家还没说什么呢!倒先护上了。”太后感慨道。
听太后这么说,众大臣也笑。
“宸王妃,看在宸王给你说情的份上,就罚你今晚别睡了,来给哀家讲讲你们这一路发生的事。这个处罚你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臣妇这一路确实发生了好多事,只要太后想听,一定让太后满意。”
“好。你起来吧!今天是为了给你们庆功,哀家也不想坏了气氛,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而这期间萧瑾安也一直在关注沈梦曦的一言一行,一双狐狸眼睛微眯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太后的事处理完了,那咱们来聊聊正事吧!”一段小插曲过后,皇上接过了话语权:“周县令,有人状告你治下不严,实在不配做这县令,对此你有何话说。”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周德福吓得一激灵,就从座位上弹射起来了。“虽然幽云城刚刚经历过一场时疫,但是这实在不是下官能预料的啊!除此之外,下官自认为,没有不称职的地方,下官任职的幽云城虽谈不上富属,但也是人人安居乐业。有不及之处,还请状告之人出来与下官对峙一番。”
“想不到你如此自信。正好,朕也是这个意思,今日刚好状告之人也来了。接下来这地方朕就交给你们了,把你们的观点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一起来做个中间人。刘大夫,请。”
刘大夫走上前,按照先前教习师傅所教先行了一礼,随后双方的对峙就正式开始了。
中间有好几次萧瑾煜想帮刘大夫说点什么,但好几次张开嘴巴却不知该从哪里开始。想不到刘大夫先前说着紧张,到了关键时刻却是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
最后这场口齿之争以周德福的失败告终。
当晚萧瑾煜并没有选择留在宫中,而因为太后把沈梦曦留下了,再给沈梦曦知会过以后,萧瑾煜便坐着马车回到了王府。
回去的路上,刘大夫还一个劲的问道:“王爷,草民刚刚表现的还可以吧!”
在得到萧瑾煜肯定的答复后,刘大夫才高兴的作罢。
第二天快午时了,沈梦曦才从宫中回到王府。
与此同时,沈府里由于大婚之日的临近,也逐渐开始热闹起来了。
这天,沈母正在忙着准备那天酒席上要用的东西,突然,沈梦媛哭着就从外面跑进来了。按理说,已经出嫁的女儿没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是不能回娘家的,就像沈梦曦。可沈梦媛自己已有婆家,还是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这不,又回来了。
“娘~,爹爹~”沈梦媛边跑边喊着,等她跑近一群下人才注意到她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伤。
“媛儿,怎么又回来了。你这脸怎么回事啊!他又打你了。”沈母这才注意到沈梦媛脸上的伤,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是啊!好疼。娘~,媛儿不要回去了。”沈梦媛一哭沈母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回到父母面前沈梦媛也毫不避讳的说道。
这时沈父也从屋里拿着包东西蹑手蹑脚的走出来,看见他准备往外走,沈母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他:“你干什么,拿什么东西,你又要去赌是不是。老沈,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看你都把我们媛儿害成什么样了!”
沈父这才看见躲在沈母身后的沈梦媛,心疼道:“这是被打了?”
“是啊!”半天不见沈梦媛出声,沈母只好替她回答道:“想当初,咱们媛儿在家时,我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衔在嘴里怕化了。结果拜你所赐,找了个无能的夫家,三天两头的被打。”说着沈母也要捏着帕子抹眼泪了。
“媛儿,告诉爹,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呀!”
“最近这段时间,他每天仍然不知道收敛,还要出去堵,我气不过,就把家里的钱都藏了起来。他回来拿钱时,找不到,他就把气撒在我身上。可是,家里真的已经没有余钱了,仅剩的一点钱还需要生活,前段时间他把我的嫁妆都花去了不少。”
听沈梦媛说完,沈母气愤道:“听到没有,媛儿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你整天还想着往外跑。就算你不为了媛儿着想,这眼见着,圣尧又要去媳妇儿了,你就不能收敛点,这一天到晚的往外跑让人姑娘看到成什么样了!”
沈父却不甘心的解释道:“我不跑,这不是大婚还差好多东西吗?我现在就去街上买。”
“真的!那你买完东西早点回来”没有主见的沈母就这样相信了。
沈父拿着一包钱财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去买东西,而是又抱着钱财来到了赌坊门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像是在等什么人。突然,他的眼睛像是被什么勾住,自己要等的人没有等来,却看到了一个不想招惹的人——那个打他女儿的罪魁祸首,他的女婿,那个小小的通判之子。
此时此刻,沈父最不想碰见的人无疑就是他了,看他现在的样子,定时还不知道自己媳妇又跑回娘家了。若是让他知道,不知他又会干出多疯狂的事。
趁着他还没有发现自己,沈父赶紧抱起自己的东西往家跑。回到家,妻子还在一旁安慰女儿,听到关门声,没想到丈夫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沈母赶紧跑出去迎接,一边跑还一边喊道:
“老沈,你今天这是转性了呀!出去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当沈母高兴的跑出去,却并没有看到大包小包的东西,于是脸色一变,大声质问道:“你不是说出去买东西吗?东西呢?你今天是又去赌了吧!亏我还以为你今天转性了,你跟圣尧也说你不会再赌了,我还好奇那个东西一旦染上,怎么那么容易就去了瘾。就因为这个赌,你看你把这个家都害成什么样了,你看你把我们的媛儿都害成什么样了。”
屋里的沈梦媛听见沈母的大声斥责,担心出事,也跑了出来。
“夫人息怒啊!我承认染上了赌瘾是的不是,我也承认我今天没有去买东西,骗了你是我的错。但是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解决。今天我去我以往常去的那间赌坊,你猜我看见谁了。就是咱们媛儿的丈夫,我那个挨打人的女婿。”
沈梦媛听到丈夫的名字,害怕得只想逃,害怕父亲又去招惹他,于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又去找他了。那他来了吗?他知道我在这儿了吗?”
“没有没有,这一点爹爹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上前去,我这不是刚看到他,就赶紧跑回来告诉你们了吗?当时他正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应该也没发现我。而且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应该还没有发现你又跑回娘家了。”
闻言,沈梦媛长舒一口气,拍拍胸脯说:“那就好!”
看着有些懦弱的沈父,沈母气愤道:“看看,看看。我们现在可真是舒服了,被一个通判之子追的都不敢出门了。说到底,还不是都怪你。”
沈父指着沈母对女儿沈梦媛说道:“嗐,你看看,你娘就这样,这副德行几十年了也没改。怎么还奈上我了。”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二老就别吵了。赶紧想个办法吧!”看着还在争吵的沈父沈母,沈梦媛心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