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台上曹一磊的一首《安河桥》唱完,季安安和孙方寸两个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接下来,季安安低头翻了一会儿,这才从包里找出来一个红包,伸出手递给孙方寸说:“呐,给你的份子钱,婚礼我就不去了。”
孙方寸接过红包,最后千言万语,只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之后,酒桌上又是一片沉默,尴尬的气氛,始终弥漫在周围。
期间,余哟哟和林凡还想着缓和一下气氛,但是效果并不怎么明显,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及微。
很快,摆放在酒桌旁边的四箱百威啤酒全成了空瓶,四处散落着。
这一夜,孙方寸喝的烂醉,甚至连走路都走不直溜,摇摇晃晃跟大摆钟似的。
最后还是林凡扶着他进了房间的,但后问孙方寸闹钟设好了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林凡这才打开空调,给他盖上了被子离开。
等出了孙方寸房门,季安安还站在门口瞪着,林凡看出了对方有话想说,就转过头对余哟哟柔声说道:“哟哟,你先回去睡吧,我和安安姐聊点事情。”
余哟哟看了看季安安,又转头看了看林凡,觉得今天季安安和孙方寸情绪都有些不太对劲,林凡去安慰一下,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于是,余哟哟嘟了嘟嘴说:“那好吧。”
等到余哟哟回到房间里,林凡还没来得及说话,季安安就率先开口说:“这里太闷了,出去外面坐坐吧?”
林凡点了点头,跟着季安安走到了客栈外的走廊下,两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林凡撇了撇嘴问:“有什么话说嘛?安安姐。”
季安安没有回答林凡的问题,而是柔柔的说道:“你叫我安安就好了。”
林凡沉默着没有说话。
季安安苦笑一声,随后眨着眼睛看向林凡问:“林凡,你觉得我是不是像孙方寸说的一样很懦弱?”
林凡思考了一会儿说:“懦弱,算不上吧,只能算有点念旧,也不是有点,是很念旧。”
季安安咬了咬嘴唇说:“那你怎么理解这种念旧呢?”
林凡语气依旧平淡的说道:“我不是很早就告诉你,往事成云烟,珍惜眼前人,人生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路上可能有很多的磕磕绊绊,有阻拦你的障碍,但也有些惊奇的际遇,遇到很多很多有趣的人。”
“过得开心或者不开心,主要看你在那一阶段走得快,在那一阶段走得慢。”
“但是无论如何,我们所有人都要往前走,不是吗?”
林凡的这番话,就像一根随着血液流动的钢针一样,直接钻入季安安的心脏。
季安安对此很是感触,同时心里又有些震惊,她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段富有哲理的话,竟然会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男生嘴巴里说出来。
季安安在心里细细咂摸着林凡的话,两三分钟后,她苦笑着说道:“可是我再怎么大步大步往前走,也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人了。”
林凡知道季安安被上一段伤害过后,成了一位典型的悲观主义者,他一脸真诚的看着季安安,轻声细语问:“那你先告诉我,你大步往前走了嘛?越过这个磕磕绊绊了嘛?”
季安安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林凡柔声劝慰道:“那不就是了,你不往勇敢的大步前走,你怎么知道结果呢?”
季安安抬头看向远方,过了一分钟后,她把视线转移到林凡的身上,抿嘴说:“其实我有试着往前走那么一两步,而且我好像也已经找到那个适合自己的人了。”
林凡看了季安安一眼,淡淡问:“孙大哥嘛?”
季安安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说:“不是他,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如果是他的话,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听到季安安的这句话,林凡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觉得季安安是在暗搓搓的提示自己。
林凡继续沉默,一句话也没说,其实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此刻,夜色已经深了,客栈所在的这条巷子里,大多商家都已经关门了,只剩下远处一盏微弱的路灯,若隐若现的照映在地板上。
季安安见林凡又沉默了,指了指门口廊道前面的小巷,苦笑说道:“人总是要往前走的,可是路这么黑,一个人谁敢往前走啊。”
林凡转过头,看了看季安安手指的方向,寂夜,空巷,青石板,依旧保持着沉默。
两人就这样坐在方寸客栈外面的长椅上,晚风吹在两个人脸上,热热的。
于是,又等了一会儿,季安安再次开口说道:“林凡,你能再给我唱一次《斑马,斑马》嘛?再听一次这首歌,我就忘掉他。”
季安安的这个要求,林凡实在没理由拒绝,于是点了点头,回到房间里拿回孙方寸送给自己的吉他。
重新坐回到季安安的身边,林凡轻轻拨动吉他琴弦,轻轻唱道:
“斑马,斑马~”
“你不要睡着了~”
……
远处,孙方寸的房间微亮,透着灯光的倒影,林凡能看见他坐在床边,点了一支香烟。
至于孙方寸今天醉了嘛,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等到一曲唱完,季安安再次热泪盈眶,她含情脉脉的看着眼前这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最后趁着林凡不注意,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迅速靠近,轻轻亲在了他的额头上。
林凡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温度和扑鼻的茉莉花香水味,只感觉脑袋有些发懵。
之后,不给林凡太多的反应时间,季安安往后退了几步,抹了抹眼泪看着林凡说道:“好啦,今天谢谢你了,林凡,认识你我很开心,以后的路,我一个人走。”
说完,季安安一个转身,酒红色的长裙在空中飞舞了一下,只留给林凡一个潇洒的背影。
前面的路很黑,季安安没有拿手电筒,娇弱的背影显得格外坚强,一双白色平底鞋踏着青石板砖,一步一步,大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