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石亭看着倒下的将士,心中一片悲凉。
入目的是朝着他们走过来的敌军精锐,他们手持弓箭,武器,正在朝着他们杀过来。
隘道上方,弓箭手凭借位置优势,杀人犹如看萝卜,因为矮地视线宽阔,没有遮挡物,暴露在敌人眼前。
他目光逡巡,只看到冲锋陷阵的敌军,还是不见敌军主将,难道这里还不是主战场?
树子岩正在高处,观察着这一切,此地可是他专门挑的地方,设伏虽然不是最好,胜在出其不意。
这段时间,他苦心研究大安的战术,不停地演算然后找破解之法,终于派上用场了。
之前几次战役,大真输就输在兵法上,要说单个将士比拼,大真绝对不输敌人。
他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诱敌深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这一次,大真能一雪前耻了。
先密珍大喜道:“敌人一步步都在算计之中,将军用兵如神,末将佩服。”
众人看向树子岩的目光都是热切的,如果说之前他们有多不理解他,现在就有多佩服他。
这种激动时刻,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了,上一次还是跟在鲁奕大将军身边。
树子岩将军可是鲁奕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如今看来,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树子岩看着一众人,淡淡道:“各位将士,现在还不是庆贺的时候,敌众我寡,州玳城里的大军也随时可能出城,在没有打退这支援军之前,不得轻敌。”
“是。”
树子岩对先密珍道:“大安人一向诡计多端,你亲自盯着,不得出任何差错。”
“末将遵命。”
孟石亭看着不断倒下的将士,眼中一片腥红。
他跟随大将军出生入死多次,这次来州玳支援,没想到遇到了这么大的埋伏。
要是任务失败,他有何脸面去见大将军,去见圣上!
他辜负了他们对自已的信任。
“孟将军,大军已经撤出去了一小部分,您也赶快离开吧。”
孟石亭很想留下跟着将士们一起作战,但他作为主帅,这时候不能意气用事,更不能折在这里。
两军对战,主帅要是死了,群龙无首,军心涣散,这是大忌。
孟石亭看了一眼,道:“前方探查的怎么样了,会不会还有埋伏?”
“回孟将军,目前一切无异。”
孟石亭看着后面拼死搏杀的将士,一个个死在了敌人刀下,一咬牙,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匹马朝着他冲了过来。
孟石亭定睛一看,这应该是敌军的主帅,心中稍稍定了一些。
要是主帅一直不出现,说不定还有阴谋,但主帅出现了,战事应该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想到这里,孟石亭大喊一声:“所有人听令,冲出包围。”
随着他一声令下,断后的将士始终不曾退缩,有人倒下立马有人补上,前面的大部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纷纷朝着前方突围。
孟石亭没有要跟敌军主帅过招的意思,带着大军一路往前奔,当来到一片宽阔地段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敌军早已经列好阵再次等候。
先密珍骑着马,大声道:“两次埋伏的滋味不好受吧,好戏还没开始呢,你们想去州玳支援,也得问问大军手上的刀枪。”
孟石亭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想到敌军还在这里摆了一道,如此看来,州玳也许根本没受到攻打,敌军全部兵力应该都布在这里了。
孟石亭想明白了这点,不得不佩服对方的主帅,确实好计谋,出人意料。
“区区雕虫小技而已,战场上瞬息万变,谁胜谁负还未可知,所有人听令,杀敌。”孟石亭大喊一声。
将士们朝着敌人杀了过去,孟石亭骑在马背上,手持长枪。
从隘道那边追击而来的树子岩,从部下那里取过弓箭,拉弓上弦,箭头对准了孟石亭。
树子岩身边的将士,跟他的动作一模一样,全都举起了弓箭,箭头朝着孟石亭。
“孟将军,小心,敌人弓箭手对准了您。”
孟石亭正在杀敌,听到这话,回头一看,看到了正朝着自已射箭的敌军主帅。
这时,有将士惊恐出声。
“不好了,不好了,方阵,圆阵,我们到了敌人阵法里。”
两军交战,将士只管杀敌,勇猛往前冲,很少关注其他,因为这些不是他们该担心的,自有将领指挥。
所以到了阵法中都还不知道,要不是有人这么喊了一声,身在局中未可知。
方阵,圆阵,曾经是他们最擅长的列阵,孟石亭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居然发生在了自已眼前。
还不等他多想,箭雨已经朝着他飞过来,即使他武功高强,可在战场上,无法以一敌百,更无法抵抗敌军的攻击。
他身上中了一箭,脚下一软,半跪在地上。
正因为这一下的恍惚,又有两箭射中了他的身体。
“孟将军。”
“孟将军。”
孟石亭努力站起,眼睛死死看着前方,将士们还在搏杀,决不能倒下。
“尔等主帅已死,还不赶快投降。”
“尔等主帅已死,还不赶快投降。”
“尔等主帅已死,还不赶快投降。”
很多大安军都不敢相信,孟将军怎么会死?
“钱副将,现在怎么办?”一时间,很多人失去了主心骨。
钱五在知道孟石亭死了之后,心中很慌乱,但作为副将,在主将死后必须得安抚军心。
钱五大喊一声:“列阵。”
敌人能列阵,他们也能,这一路过来,并不是大军不强大,而是中了敌人的计谋。
钱五明白,就算中计了,也得继续打下去。
州玳城中守卫并不多,这支援军是为了稳定局势,抵抗敌人,而不是给州玳城添麻烦。
他们日日操练,各种列阵排练,要是不战而败,岂非辜负了长久以来的训练。
随着钱五一声列阵,大军迅速变换,刚才还在杀敌的将士,不管前面是何情况,迅速找自已的位置。
就算队友变化,位置变化,列阵时的本质不变,就算有将士在列阵的途中倒下,其他人也很快接应上。
也是在这一刻,他们才明白以前皇上为什么一直要他们打破重组,列队不停地被打破,然后不停地重组。
光是这个训练,他们就重复了上千次,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