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典型的闷骚

“你点外卖了?”曾以晗在屋里依稀听见黎青酒和外卖小哥的对话,两眼放光,“正好我饿了,吃水果不管用。”

手指攥紧塑料袋,黎青酒想找地方把这羞于见人的东西藏起来,奈何室内暖气充足,她只穿一件睡衣,无处可藏。

曾以晗撸起袖子,摆出一副立马开动的架势,而后就看见了黎青酒手里的东西。

她眨巴了几下眼,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是……

黎青酒与她面面相觑。

尴尬的气氛在四周蔓延。

黎青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的,她把塑料袋摔到床上,有几盒散落出来,包装上引人遐想的字眼跃入视线,直接将她的怒气值刷满了。

她抄起手机,手指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那力道仿佛要把屏幕戳出窟窿。

小九:“池予你个混蛋,你又害我!”

小九:“你此刻要是在我面前,我一定邦邦给你两拳!”

小九:“你死外边吧,别回来了。”

小九:“敢回来我就咬死你,没开玩笑。”

池予慢悠悠地丢过来两个无辜的字眼:“怎么?”

他还有脸问怎么了?

黎青酒胸脯起伏,两眼冒火,对着床上的一堆盒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池予,连字都顾不上打了,按住语音键吼道:“你别告诉我,这不是你买的!”

吃鱼:“是我买的。”

吃鱼:“不是都用完了吗?”

吃鱼:“不买没得用。”

小九:“???”

想骂人。

黎青酒脑仁疼,没法跟他交流,扔下几个问号就把手机丢到床上,看都不看一眼。本来打算补一觉,现在她根本睡不着。

约莫过去半小时,房门被人敲了两下,曾以晗的声音传来:“小九,你睡了吗?我点了外卖,你要不出来吃点?”

上一顿饭还是十点多吃的,现在已经三点了。

曾以晗没听到回应,耳朵贴在门板上,自言自语:“难道睡着了?”

恰在这时,黎青酒从里面把门拉开,曾以晗猝不及防,身子往里栽了一下,差点撞到黎青酒脸上,她稳了稳身形,晃了两下手里握着的筷子:“我点了我们最爱吃的那家小炒。”

之前的尴尬已经散了,黎青酒看着她,尽到一个做助理的职责:“你不需要减肥吗?”

她们最爱的那家小炒好吃是好吃,浓油赤酱,完全是减肥计划的拦路虎,脂肪的兴奋剂。

曾以晗咬着筷子,只挣扎两秒就放弃了:“管他呢,反正最近没通告。”

黎青酒对于她摆烂的行为无可奈何。

两人坐到餐桌前,一人面前摆着一碗米饭,毫无负担地开吃。

作为女明星,曾以晗到底还是有包袱的,只吃到半饱就强迫自己停了下来,擦了擦嘴巴,两手托腮看着黎青酒吃,挑了个话题跟她聊:“我知道你和池予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但我蛮好奇的,你俩是怎么在一起的?说出来你别恼我,我上学的时候以为池予和他们班那个……叫什么来着,司佳怡,对,我以为他们俩是一对。”

黎青酒掀了下眼皮,难为她还记得司佳怡。

也是,高中时期,池予众多爱慕者当中,属司佳怡追得最猛。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疯狂打直球,不留余地。

司佳怡长得漂亮、身材好,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也不怪大家会把她和池予凑做一对。

她黎青酒的名号虽然也在学校里响当当,却只是因为……空有美貌。

黎青酒夹了一筷子肉末粉丝到碗里,回忆往昔,脸上浮现出一抹小得意:“说起来,我和池予在一起,确实得感谢司佳怡的‘助攻’,没她,我还不知道要等哪天才能鼓起勇气把池予这条鱼给钓到手。”

做了好几年的闺蜜了,曾以晗是头回听她讲起这些:“怎么说?”

她是高三那年,因为要返回原学籍参加高考,才转到池予和黎青酒所在的实验中学就读。那时候,她常听同学们把池予和司佳怡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便以为两人有什么。

到了大学,池予读的重点,她和黎青酒在同一所传媒大学,才知道他俩才是一对。

黎青酒:“高考结束那晚,班级聚会,我们班和池予他们班在同一家餐厅里吃散伙饭,司佳怡不是又跟池予表白了吗?”

曾以晗点头:“这事儿我有印象。”

“我就是在那一晚吃醋吃顶了,拉着池予剖明了心迹,捅破了窗户纸,跟他牵手成功了。”说起这个,黎青酒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那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冲动也是最正确的选择,“不过那晚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没一点印象,我喝醉了,是第二天池予跟我说,我向他表白了。”

“你一表白他就答应了?他对你蓄谋已久?”

“嗯哼。”黎青酒撇嘴,“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典型的闷骚。”

曾以晗想象了一下平常见到的池予,因着和黎青酒的这层关系,她和池予相处的时间不短,实在没法将他跟“闷骚”两个字联系起来。

“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曾以晗问。

黎青酒回想了很久,找不到具体的时间节点:“不清楚。”她摸了摸耳垂,有点不好意思启齿,“反正我对那方面开窍的时候,就……满脑子都是他了。”

池予颜值那么顶,从小好看到大,又贴心又听她的话,不喜欢他才比较难吧。

“噫——”曾以晗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肉麻死我了。”

黎青酒幽幽道:“难道不是你先挑起的话题吗?”

晚上七点多,外出的池予还未归家。

黎青酒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抵在唇边,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走,时而瞥一眼被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以防错过什么消息。

她让他别回来了,他不会当真了吧?

曾以晗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平板刷小红书,被眼前的人影晃得头晕,索性站起来,踩着拖鞋回房,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黎青酒看了眼她身上的装扮,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曾以晗拎着一个能装很多东西的托特包,可怜兮兮地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这不是池予快回来了吗,我怕打扰到你们,所以去朋友家借住一晚,这样你们办起事来就不用顾忌我了。”

黎青酒一言难尽地瞅着她:“池予说得对,你的演技但凡用在正道上……”

“好了。”曾以晗不想听打击人的话,跟表演川剧变脸似的,立刻换了副脸色,语气也正经了不少,“我说真的。池予难得回来,你们好好相聚,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黎青酒:“你……”

曾以晗竖起一只手掌,阻止她出声:“不用挽留我,我白天又不是没看到,你买了一堆小孩嗝屁套,我虽然是母胎solo,但该懂的我都懂。”发表完一番善解人意的感言后,她不忘趁机敲竹杠,“回头记得请我吃大餐,我想吃那家新开的意大利餐厅。”

黎青酒有种缺氧的窒息感,她很想辩解一句,那不是我买的。

但她没机会说,门铃象征性地响了一声,然后就被人打开了。

是外出一个下午的池予回来了,头上罩着卫衣帽子,戴着黑色口罩,不看脸就有种“这人帅得一塌糊涂”的既视感。

手里拎着牛皮纸袋,看上面印的logo,是黎青酒喜欢吃的那家蛋糕店。

趁着门没关上,曾以晗换鞋出去,在门缝里对着黎青酒挥了挥手:“走了姐妹,你注意身体。”

随着门“砰”一声关上,黎青酒脸上出现了裂痕,耳边还回荡着曾以晗那句饱含暗示的“你注意身体”五个字。

她真想提刀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