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坐在案前,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
丫丫看了五六七八眼后,终于忍不住将帕子抢了去。
“姑娘您到底在愁什么?”
“你说他凭什么同我……”祝卿安的话戛然而止,她深呼吸后,慵懒的道:“想祝家做什么营生比较好。”
丫丫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加滚圆:“姑娘我看起来很好骗么?”
“想吃甜汤。”
祝卿安用手支着下巴,可怜巴巴的看丫丫。
丫丫暴躁得手舞足蹈:“又支开我,又转移话题,真当我傻么?后厨有银耳汤,有燕窝,有绿豆汤,还有莲子汤,姑娘想喝什么?”
“要莲子。”祝卿安讨好的笑。
丫丫翻着白眼就去给祝卿安准备吃的去了。
捧着剑靠在门廊上的飞飞笑。
“祝正荣抓到了么?”
祝卿安知道飞飞在笑她,心里别扭,便要给飞飞找点事。
飞飞正色的看着祝卿安:“抱歉,我失职了。”
“算了,便是抓到了,要不了他的命,也是徒劳,且让他再嚣张些日子吧。”
祝卿安知道,飞飞定是忙着救她,才放跑了祝正荣。
“协同女儿刺杀王妃,这罪名够要他命了。”
祝卿安凉薄的笑了笑:“不够,我要他陷在淤泥里,成刍狗成死鱼烂虾后,再要他狗命,就这样死,太便宜他了。”
飞飞知道祝正荣欠了祝卿安什么,便道:“王妃定能心想事成。”
“有一事,还得劳烦你。”祝卿安一是想支开飞飞,二来飞飞确实最合适。
飞飞抱拳:“王妃只管吩咐。”
“你替我去祝正荣那闹上一闹。”
祝卿安话刚说完,飞飞留下一句定不辱命便消失无踪。
不过须臾,她又回来了。
祝卿安:“……这么快?”
“王爷非要自己去,还提着剑去的。”飞飞说。
本来懒在椅子上的祝卿安像炸毛的猫,一下子弹起来,直接冲进内室,只在风中留下一句天色已晚,该安置了。
啧。
飞飞心说,这还是第一次见王妃如此失态,是不是代表王爷在她心里多少有些特别呢?
祝家别院。
陆沧溟领着大刘以及一干府兵将小小的别院围成了铁桶。
周围邻居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纷纷缩回屋内,但又忍不住好奇,探头探脑的打探。
大刘从马车上搬来椅子放在别院不大的院子里,陆沧溟便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去。
“下官见过王爷。”
祝正荣携一家子颤巍巍的跪在陆沧溟面前。
按理说他的女儿犯了这么大的事,他见到陆沧溟该是惶恐不安的,可今日的祝正荣却没有。
陆沧溟直觉这里面有鬼,但他不动声色。
他一抬手,大刘便清了嗓子道:“祝大人该知道,我们王爷为何事而来。”
“是。”祝正荣态度无比恭敬,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道:“祝嫣红刺杀王妃罪该万死,王爷若有气,只管将她尸体从京兆府抬走,随意鞭策,下官绝无怨言。”
“祝大人好算计啊。”
大刘冷笑一声:“你亲女儿,竟连收尸都想栽给王府,你将王爷当什么?”
“冤枉啊刘大人。”
祝正荣不疾不徐的道:“下官之所以让王爷处置她的尸体,实是真心实意,像祝嫣红这等贱货,下官只当没生过她。”
陆沧溟睨了祝正荣一眼,那一眼就让祝正荣如坠冰窖。
不过他只咽了一口口水,便恢复常态。
“祝大人言下之意,祝嫣红所为与你毫无干系是么?”
祝正荣拱手道:“自然无关,那小贱丫头枉下官生养她一场,她竟陷害亲父,简直是个不忠不孝的贱种。”
“陷害?”大刘疑惑的看祝正荣。
祝正荣立马道:“正是。”
他言,事发前三日,家中有打算将她许配给城西一个乡绅。
祝嫣红不肯,非说自己是官家女,怎么也得配个清流世家才行。
因祝家眼下拮据,大夫人便非要逼她下嫁。
祝嫣红便道:“我有人可靠,你们若敢逼我,我便让人将你们全都赶出京城。”
祝正荣说得言之凿凿,说怕祝嫣红走邪门歪道,便悄悄让人跟踪。
结果得见祝嫣红私下与杨知慧接触。
说完,他还将一叠信件以及一些银票交给大刘。
他老泪纵横的道:“杨小姐让祝嫣红杀了王妃,然后嫁祸给下官,说事成之后,便给祝嫣红足够的银子,再将她许给杨家在登州本家一个秀才公子,只待明年科举,她那兄长便能进京为官,到时候她祝嫣红便依旧是盛京城里的体面人物。”
陆沧溟将那证据一一过目。
却是杨知慧的笔迹,证据中有银票,有杨知慧与祝嫣红的往来信件,以及给祝嫣红的婚书。
关于杨家登州本家的秀才公子,陆沧溟也有耳闻,确有此人。
“所以这事,王爷还是去找杨小姐去吧。”祝正荣说到这的时候,表情已经克制不住的得意。
他当然得意,他对传言深信不疑,只当陆沧溟爱惨了杨知慧,为保她性命,必然不舍得将杨知慧供出来。
拿到证据后,陆沧溟便走了。
待他们走了没多久,一个黑衣人悄然出现在祝正荣身后。
祝正荣先是吓了一跳,接着道:“跟去看看,若陆沧溟没去杨家,你便将这消息以及这些东西递交给祝卿安,我倒要看看,祝卿安知道陆沧溟为杨知慧不管她死活,她要如何嚣张。”
那人闷声走了。
回府的马车上,陆沧溟反复研究那些证据。
大刘问:“去杨家么?”
“回府。”陆沧溟没有丝毫犹豫便说出了这番话。
大刘:“……”
难道他家王爷真喜欢杨知慧?
“你脑子里的水控一控。”陆沧溟冷声道:“你不觉得这证据来地过于巧妙么?”
大刘:“……那王爷为何放过祝正荣?”
陆沧溟闭了闭眼,对大刘还是直接说吧。
“是谁请王妃去的百花园?”
大刘:“王宝宝……王爷是说,王宝宝才是主谋?”
“便不是主谋也是嫌犯,但祝正荣完全避开了她,这合理吗?”
“以祝正荣的尿性,确实应当连王宝宝一同攀咬才对。”
“这背后有高人指点祝正荣,他想看我与杨家死斗。”
大刘这才懂了。
他道:“那我们现下怎么办?”
“钓猫。”陆沧溟忽然笑了。
大刘心说,上一次看他家王爷这么恶心的笑,还是算计王妃的时候。
“所以这猫是杨猫还是祝猫?”
大刘刚问完,就挨了陆沧溟一记眼刀子。
“待会儿你下车,去将全城的名医都往家里请。”
大刘立马关切的看陆沧溟那处:“王爷,咱还是请御医吧!”
“本王无疾,请名医是为钓猫。”
陆沧溟忍无可忍,一脚将大刘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