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马车到达永安王府,祝卿安也没想出来怎么跟陆沧溟沟通这个事。
她是重生的,上一世她见证过很多事故的发生。
但陆沧溟呢?
他与杨齐蒙师徒情谊已经淡薄,说杨家的事情还好办。
可那位看似文文弱弱,窝窝囊囊的皇帝呢?
她若告诉陆沧溟他那位对他宠溺至极的皇兄,日后会倾力害他,他会信么?
他若不信,两人之后的合作必然磕磕绊绊相互怀疑,于后面的事一点帮助都没有。
可若瞒着,将来永安王府出事,她的计划也会跟着倾塌。
以她对周知许的了解,这人一定会卷土重来,而且上一世的事情必然还会发生。
到时候除了陆沧溟,又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走吧,到家了。”
见她踌躇,陆沧溟站起来,对她伸出手。
祝卿安无视了陆沧溟伸出来的手,自己出了车厢。
然后……
她被陆沧溟凌空抱了起来。
“我自己能走。”祝卿安无语地推了陆沧溟一下。
“我就乐意抱着。”陆沧溟不容置喙踩着梯子下了马车。
祝卿安一转眼,看见沈嬷嬷等人那错愕震惊的眼神,似乎懂了。
这位永安王府是铁了心要让她当这个炮灰了。
“王爷这是……”
祝卿安万万没想到,这里不仅只有皇宫那群观众,她的舅父也在其中。
见陆沧溟没放祝卿安的打算,唐宋往旁边让了让,笑眯眯地说:“王爷先请。”
“请什么请,放我下来。”
自见面以来,陆沧溟没见祝卿安急眼过。
所以他反应极其迅猛地放开祝卿安,免得她生气。
唐宋看在眼里,越发的放心。
“舅父怎么来了?”祝卿安整理好仪态,力图让自己保持端庄,但面容多少有些狰狞。
唐宋噗呲一笑:“你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我见多了,与我装什么端庄。”
祝卿安;“……”
不装就不装,祝卿安好不遮掩自己的怒。
“舅父来多久了?为何不去府里等?”
唐宋没答,用手虚虚地赶着祝卿安进门。
不用猜,祝卿安就知道舅父被人为难了,至于为难他的人,定然是皇宫来的那些。
不过祝卿安现在有事,她得先把事情解决了,再来收拾这帮人。
于是,她顺着舅父进了王府。
沈嬷嬷见祝卿安没敢吱声,不由得冷笑。
一个小门小户毫无规矩的黄毛丫头,也想攀权附贵,简直笑死人。
到中堂,陆沧溟看了大刘一眼。
大刘便站出来,拦下沈嬷嬷一行人。
“王爷说王妃舅父登门,必是想与王妃说两句体己话,你等不必跟着伺候,去把王妃的寝室准备好,然后各自休息去吧。”
沈嬷嬷等人看不上祝卿安,但却不敢触怒陆沧溟。
即便再不愿,沈嬷嬷也只能看着祝卿安跟着陆沧溟去书房。
“去准备吃的,待会儿我要亲自给王爷王妃送去。”
沈嬷嬷说罢,像个女主人似的,被人簇拥着往后院走。
三人进了书房,陆沧溟便让大刘跟飞飞两人一人看守前院,一人看守后院,将书房围成一个铁桶。
“阿九。”一进屋,祝卿安将头上的芍药取下来,随手插在茶杯里,便没再看。
阿九像个幽灵似的从房梁上滑下来,手霸占似的圈住祝卿安。
“你去帮我查点事情。”祝卿安对阿九耳语了几句,阿九便又幽灵一样的消失。
唐宋第一次见祝卿安身边的人,被惊到了。
“我有事需要舅父帮着拿主意,因为我怕我分析得不对。”
唐宋藏住自己的惊愕,连忙问:“何事?”
“事情过于复杂,得细细道来。”祝卿安拉着她舅父坐下,然后看向陆沧溟。
陆沧溟看见祝卿安取下来的芍药,生气了。
祝卿安心说,这人又怎么生气了?
不过她没时间猜陆沧溟,于是直奔主题。
“王爷可认识王宝宝这号人物?”
陆沧溟稍沉吟了一下,便道:“她是京兆府尹的亲妹,其兄长比她大十岁,据悉在她五岁时,父母亡故,她是被京兆府尹当女儿般养大的,五年前她被休回娘家,之后深居简出,除非一些很有牌面的宴席,否则她不会出席。”
“她之所以深居简出,是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京城。”
听了祝卿安的话,陆沧溟也愣住了。
“记得借折子钱给祝正荣的惠宝钱庄吗?”祝卿安问陆沧溟。
陆沧溟点头,他记得祝卿安说过,那是她的对手。
“这王宝宝在江湖上,是以高有富妻子的身份行走的。”
陆沧溟跟唐宋听完都嘶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那京兆府尹岂不是也牵扯在惠宝钱庄里面?”唐宋心说,要真是如此,那这事牵扯就大了。
“不。”陆沧溟神情严肃地看向祝卿安:“只怕卿安担心的不是这个。”
祝卿安点头:“从今日春日宴上来看,王宝宝对杨知慧言听计从,这说明京兆府尹也是杨齐蒙的人。”
唐宋稍有不解。
“之前我算计祝正荣去借折子钱过于顺利,我只当是我运气好,但现在想来,根本不是这回事。”
唐宋看陆沧溟又看祝卿安:“你的意思是说杨齐蒙早就盯上祝正荣了?”
“或许他看上的不是祝正荣本身。”祝卿安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陆沧溟也跟着面色凝重。
“细细说来。”
祝卿安思忖了一下才说:“王爷以为,祝正荣有什么值得杨齐蒙看上的?”
“草包一个,若我是杨齐蒙,让他攀附唯一的理由,就是祝正荣能让你为他所用。”
“但祝正荣拿捏不住我。”
祝卿安停顿了一下,“所以他们用惠宝钱庄压制住祝正荣,再用王宝宝来勾搭我。”
“因为他们不确定他们所图的东西,在你手里,还是在祝正荣手里。”
陆沧溟一点就通,已经猜到祝卿安所有的猜想。
祝卿安点头。
她没将周知许折扇的事情说出来,但她总觉得跟折扇脱不了干系。
“舅父,我父母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么?”祝卿安问唐宋。
唐宋摇头:“没听过,但姐夫交四方好友,要是真有什么东西,倒也不稀奇。”
祝卿安深深地看了陆沧溟一眼,正要说她怀疑皇帝放过祝正荣也非为了祝家恩情,但陆沧溟忽然变了脸色,示意她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