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人怎可本末倒置,这婚事,原就是卿安的,怎么能是卿安替嫁?”
听到熟悉的声音,祝卿安眼眶一热,她想要掀开扇子叫一声舅舅,却被旁边的婆子凌厉的阻止了。
“卿安莫慌,舅舅在呢。”
这一句话,让祝卿安泪如雨下。
上一世,得知祝卿安要夏家周知许,卿安的舅父唐宋曾极力反对。
但她不知好歹,为着这件事,竟与舅舅家生分了去。
周知许以自尊受不住奚落为由,一点点掐断了祝卿安与舅父家的联系。
如今再见舅父,祝卿安热泪盈眶。
“祝家二小姐因何不能嫁永安王,卿安又因何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找回,还请祝大人说清来龙去脉。”
这来龙去脉怎么说?
祝正荣忍着吐血的冲动,冷淡的道:“卿安你来说。”
“卿安被贼人追杀,坠入悬崖,后在一个村子里养了三年伤,一年前回到盛京,卿安怕损了家中妹妹们的名节,便再没出现,直到几日前才被管家发现带回。”
只有祝家人知道祝卿安这一年是乞丐,但眼下他们不敢胡说。
有人嘀咕:“王爷可真大度,一个流亡了四年的漂亮姑娘也敢要。”
“你当永安王是谁?若非祝卿安完璧无暇,他能要?”
流言因那人一句话被堵住。
“那就让祝家二小姐站出来,告诉大家这桩婚事她是如何心甘情愿还给卿安的。”
唐宋冷冷淡淡的看着祝正荣。
祝正荣咬着牙回望,却不敢发作。
“祝沫婉,你出来与叔叔伯伯们说说,你……是因何将婚事……还给了你卿安姐姐。”
祝正荣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祝沫婉在内堂哭得死去活来,最终还是被拉出来公开处刑。
经过祝正荣身边时,祝正荣还警告她:“就说你身患恶疾,不能完婚,你敢胡说试试。”
祝正荣知道,他这个女儿一向骄纵,又有点小聪明。
方才让她抓住了还婚事这个点,她若一通胡诌,唐宋必不能放过,越扯只会越乱。
眼下把祝卿安这瘟神送出去才是要紧。
祝沫婉面如死灰的站在众人面前,不甘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湮灭。
这原本该是属于她的风光婚礼,现如今风光的是祝卿安,她成了跳梁小丑,这叫她如何甘心?
不过,祝沫婉恶毒的想,祝卿安抢了她的婚事,那也要吃得下去才行。
一想到自己的后招,祝沫婉便得意极了。
这点难堪也觉得没那么难以忍受。
“没错,原本要与永安王完婚的是我,但因我身患隐疾,自知不能高攀王爷,正巧家里将姐姐找了回来,我便主动提出将婚事还给姐姐,毕竟我姐姐才是正牌的祝家嫡长女,这婚事归她实至名归。”
可让她亲口承认祝卿安才是祝家嫡女,她还是委屈坏了,说完掩面进了内堂。
这厢,唐宋趁祝沫婉发言,挨个检查了一下祝卿安的嫁妆。
“金蝶恋花的珊瑚树摆件呢?那是我姐夫与我姐相爱的信物,为何独独不见此物?”
祝正荣脸部的肌肉抖了抖,他要碎了。
关于那件金蝶恋花的珊瑚树摆件,盛京上了点年纪的人都知道。
当初祝卿安父亲为求娶祝卿安母亲,独自下南海寻回这珊瑚树,又亲自拜师学艺,以数以千计的金线缠绕成九十九只金蝶,再以红宝石为花,镶嵌在珊瑚树上赠予祝卿安母亲。
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了整个盛京,谁不夸一句这夫妻二人神仙眷侣。
“当年混乱,又遇大火,那件珊瑚树被毁得不成样子,已经不能要。我便随葬给了大哥去。”
祝正荣略尴尬的看着祝卿安说:“我以为那算不得你母亲嫁妆里的物件,便没与你说明。”
“无妨,让那珊瑚树陪我父母也挺好。”
祝卿安落落大方的接受了祝正荣的歉意。
领着人闯过闹婚的人设下的关卡赶来的陆沧溟听见这句话,嘴角微微上扬。
这狐狸丫头。
只怕她那焦头烂额的蠢二叔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呢!
隔着扇子,祝卿安朦朦胧胧的看见了陆沧溟昂藏伟岸的身影。
那是她未来的盟友,是祝家灭亡的利剑。
祝卿安抬眼看了一眼正堂上那块葳蕤繁祉的匾额,在心里狠狠的讥讽了一番。
这等烂到根上的世家,还想葳蕤繁祉?呸!
“走,回家。”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红绸的另一端递给祝卿安。
家?
她没有家,她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厉鬼。
祝卿安收拾好心情,一手执扇,一手捏住红绸的另一端,跟着陆沧溟一步步的走出祝家。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在长街上绕了半个时辰,才回到永安王府。
拜过堂后,喜娘正要唱喏着让新娘新郎入洞房。
“且慢,我紧赶慢赶才赶到的,先看看我贺礼呗。”
一个充满朝气的年轻男子的声音横空插进来。
所有人都朝他那边看过去。
却见来人身穿武将软甲,头发扎成马尾高高束起,一派风流少年姿态。
来人是镇北大将军独子,陆沧溟的亲表弟,肖遥。
肖遥捧着一棵流光溢彩的珊瑚树大刺刺的走了进来,在人群中站定。
“这不是……祝家大爷送给大娘子的金蝶恋花树吗?”
“祝大人不是说这珊瑚树已经被毁,他随葬给了他哥哥吗?”
珊瑚树虽是她交给陆沧溟的,可听了议论,祝卿安握着扇子的手还是抖了一下,几乎要露出容颜。
但一只大手稳稳的握住了她捏着扇子的手指,并完全的将她的手指包裹在他温暖的手指中。
“我都还没见过你盛装的模样。”
祝卿安:“……”
“大小姐,你说句话。”
旁边送嫁过来的婆子见那些人越说越过分,便用手肘顶了祝卿安一下。
祝卿安没搭理她,倒是陆沧溟冷冷的扫了一眼,差点把婆子吓跪下。
“啧,之前有传言说祝大人偷偷倒卖了他大嫂嫁妆,开始我还不相信,见这金蝶恋花,我可算见识到了。”
那婆子见祝卿安完全没有要替祝家辩解,忍不住站了出来。
“这物件我们家大人的确是随葬给了大爷,至于为什么在这位将军手里,恐怕只有将军自己知道。”
肖遥挑眉,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我挖了祝家大爷的墓,偷了他的陪葬品?”
“那谁知道。”
婆子傲娇得很:“反正我们大人确实是将这东西随葬了的。”
围观的人一脸兴味,惹这二世祖,祝家的下人是真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