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宣和二十八年春。
盛京翰林院侍讲学士府邸门口。
祝卿安慵懒的斜倚在马车内,懒洋洋的用青葱玉指勾起白纱帘子的一角看向批红挂绿准备办喜事的府邸。
回忆一下子回到四年前。
四年前她重生回来,却未能阻止父母弟弟被杀。
这样痛彻心扉的事情经历过两次,千刀万剐的痛,让祝卿安有那么一瞬间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燃烧的柱子倒下来之际,她没避。
她的父亲……
她以为已经死透了的父亲,拼着最后一口气,扑过来用身体扛下那根重达百斤的柱子。
咬着一口被鲜血染红的牙,硬生生为她撑开生路。
父亲的热血滴在祝卿安脸上,如一把锐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割裂她破碎的灵魂。
“活下去,报仇!”
这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祝卿安幡然醒悟。
是的,报仇!
她的父母弟弟都死于现在的翰林院讲读学士祝正荣一家之手。
因为祝正荣的母亲是祖父续弦,他们一家不死,祝正荣一家就永远非嫡。
于是祖父走了不到一个月,他便与家人策划了这场谋杀。
上一世,祝卿安出逃在一处破庙被一神秘人所救,之后她高烧不退,连着三天,病好后,她立马回了祝家。
迎接她的不是家人的怜惜,而是怕她牵累家中姐妹,欲要她自己去父母墓前殉葬。
关键时候,祝府门客周知许出现。
他说他愿意娶祝卿安。
祝卿安以为周知许是救她出牢笼的光。
可直到被周知许与她堂妹祝沫婉虐杀,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阴谋。
父母弟弟的死是祝正荣为夺嫡谋划的阴谋。
她被逼殉葬,不得已下嫁,也是周知许为夺皇家嫡位策划的阴谋。
周知许与祝沫婉这对奸夫淫妇,将她骗得好惨。
更让祝卿安恨得咬牙的是,祝沫婉去观赏她狼狈出逃回来的路上,竟意外救下名士姜先生。
上一世祝沫婉救下姜先生后,从姜先生手里获得巨额财富,靠着这些财富与她永安王妃的身份,她为周知许谋反铺路,一路扶摇。
或许是嫌祝卿安不够惨,祝沫婉在祝卿安临死前告诉她。
那些年夜里与她缠绵的,从来不是周知许,而是不同的周知许需要巴结的男人。
前尘往事,幕幕泣血。
此仇不报,她祝卿安枉为人。
祝卿安出逃,依旧被神秘人救下。
但时间提前了。
祝卿安来不及细想这其中机缘,借着夜色遮掩,她原路折返。
早于祝沫婉救下姜先生。
祝卿安发现,祝沫婉从姜先生这拿到的,不过是他能拿出手的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她规规矩矩行了拜师礼。
不仅继承了师父的巨额财富,三年时间里,她孜孜不倦废寝忘食的从师父那学到能颠覆一切的技能。
之后,祝卿安用短短一年时间,将人间地狱无双城改造成遍地黄金的人间乐土。
现如今,她要做的第二件事,便是送她亲爱的堂妹一份让她永世难忘的新婚贺礼。
讲读学士府侧门。
两个戴着硕大斗篷的女人从虚开的门里挤出来,入眼先看到祝卿安正在缓行的华丽马车。
“小姐,这马车好漂亮。”
“没出息的贱胚子,你且看着,待本小姐与永安王成亲后,造的马车定比这好看一百倍。”
熟悉的傲慢声音传进马车里,祝卿安眼底的笑意更甚。
她想,经年未见,我的好妹妹过得还是那般春风迟恣意啊!
就是不知道收到她的大礼后,她还能不能恣意得起来。
待两人走远,祝卿安懒洋洋的开了口。
“跟上去。”
一刻钟后,城北破庙。
祝沫婉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四处查看,确定四下无人后,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
“你去后街等着,我完事来寻你。”
说罢,祝沫婉提着一个大包裹走进破庙。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巷子里,一个斯文清瘦的男人低头赶路。
一个容颜可爱的女子从暗处冲出来,与其撞成一团,待两人分开后,女子衣衫大开,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肚兜儿。
啊!
女子的尖叫声惊动了巡防的士兵,慌张的男子与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被带走。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祝卿安靠在破庙的屋顶,目睹了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她眸光一转,目光回到破庙。
看到地上鲜红的锦被,祝卿安勾唇一笑,祝沫婉倒是给她递了一把好刀。
屋里的祝沫婉尚不知掉入陷阱,满心欢喜的等着周知许前来相会。
可等了两刻钟还没见周知许来赴约。
她终于耐不住,走出屋子。
见状,祝卿安懒洋洋的抬手撒了一把药粉融入凉凉月色中。
祝沫婉经过天井时,闻到一股花香。
时值春日,祝沫婉以为是风送来的花香,便没在意,只揉了揉鼻子,便低头走了出去。
祝沫婉刚走出破庙,便与三个拿着酒瓶的男人打了照面。
眸底猩红的祝沫婉忽然疯了一样冲出来,抓住其中一个男人就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这几人都是风月老手,有人主动送上门,换做平时断不会拒绝。
可她是祝沫婉,是永安王未过门的妻子,谁敢动她?
“我,他娘的,祝沫婉你干啥?你放手!”
“我要男人。”
祝沫婉抓着男人的衣襟,逼着他低下头来亲吻自己。
“你要男人你找永安王去啊,你他娘的别害……哎呀我草,你别摸我命根子……”
那两人见同伴被强,连忙出手相助。
“你们,要一起吗?”祝沫婉媚眼如丝的看向两人。
那两人头皮一麻,吓得撒丫子跑了。
不过须臾,那男人与祝沫婉一路撕扯着对方的衣服,路过天井,进入祝沫婉提前准备好锦被的房间。
屋里动静特别大。
祝卿安懒懒的睨了一眼那间屋子,她很期待,她二叔会如何处置祝沫婉这个婚前偷汉子的女儿。
忽然,一只透着不可忽视的热度的手搭在祝卿安的肩膀上。
男人!
祝卿安头皮一麻,手伸进怀里摸出了一把顷刻间能要人命的药粉。
却在抬头的时候愣住。
怎么是他?
祝卿安呼吸一窒,正要松手抖落药粉,手却被人紧包在手心。
“你杀不了我,但会惊动那对野鸳鸯。”
英俊冷冽的男人单膝触地,蹲了下来,这类似于迁就的姿态也没折损他那尊贵的气度。
视线齐平后,男人如鹰一样锐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祝卿安,缓缓开口。
“合作吗?祝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