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水,程雪轻声问:
“你饿不?我让白芍送些东西上来,中午都没咋吃。”
“不用不用,刚醒没胃口。”连氏忙摆手,“不怕嫂子笑话,今儿这酸梅吃的实在太顶饿、根本吃不下。”
程雪闻言苦笑,无奈摇摇头道:
“你也真是胡来,不舒服哪能吃那么多酸梅,胃不要了?糖糖也是,懂药理还不拦你,等下我就去说她。”
“别别别,嫂子可别说糖糖,是我自己想吃酸梅、跟孩子没关系,更何况是我不让她告诉你们,我不想耽误赶路的进度。”
连氏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那毕竟是个孩子,就算懂得药理、当时那个情况,难免想的不够周全。
小心加担忧的一通保证,程雪终于面色好了些许。
“以后可不许再胡来,身体不舒服歇歇没问题,时间赶趟。”
连氏颔首,对于她“睁眼说瞎话”的情况,没有戳穿。
赶趟?一点都不赶趟!
从辽东到北境,还得走好久呢!
“嫂子,我想来年在县里开涮串屋,您觉得行不?”
“行是行,但不能像京城那样只招待女子。还有,你们刚来平阳县,开店的事情不要着急,慢慢来。”程雪规劝。
理解她想生钱的念头,可刚到平阳县就折腾,终究仓促。等周飞在平阳县立住脚,再做也不迟。
连氏也懂这个道理,亲昵挽着她的胳膊,点点头。
“放心吧嫂子,这个我懂。等店铺开了咱俩二八分。点子都是嫂子想的,分钱理所应当。”
这事儿程雪没跟她客气,还承诺以后给京城那边出任何点子,也会再给她这边送一份。还叮嘱她问一下白氏,毕竟是妯娌,让到是理。
关于铺子,二人聊了良久,直到白薇出现在门口,这个话题才算打住。
“夫人,老爷回来了。”
“好。”程雪应下、起身,看着连氏又道,“等下我让白芍给你送些吃的,睡得晚没事,明天赶路车里睡更好,这样就省的难受了。”
“嗯,我听嫂子的,等下就吃东西。”
程雪笑着回房,房间里五个孩子都在,唯独没有李晖。
不等她开口、李恒几步窜到跟前,拉着她的手、小声道:
“娘知道隔壁来住的是谁不?”
住的谁不清楚,但官职应该不低,否则驿站的伙计不能把他们安排上三楼。
对此程雪并不关心,笑着问:
“你爹呢?在楼下干啥呢?”
卖关子不成的李恒、见母亲一点都不感兴趣,顿时撇嘴没有说话。
言懿忻见状,笑着用肩头撞下兄弟,略哑的道:
“婶子,我叔在
“定北侯?苏侯爷?”
言懿忻颔首,继续又说:
“听着意思好像是他们在上个地方车坏了,修半日、耽误的功夫。”
程雪微扯嘴角,没想到世界这么小,时机这么巧。但凡他们延续往日赶路的进度、但凡对方的马车没又坏,他们都不会在晏宁县碰上。
“不说定北侯了,你们在浴堂呆的咋样?舒服吗?”
“老舒服了娘,我哄四蛋睡觉时自己还睡了呢。”李恒忙不迭回答。
“你睡了?”程雪惊讶。
真不怪她反应大,自打他五岁开始就没再睡过午觉。从前是因为活儿多、没时间。后来她跟李晖过来,孩子又是补、又是学功夫,精力旺盛睡不着。
李恒有些羞赧的挠挠头。
“那休息大堂光线暗,再加上火炕热乎,躺着躺着就睡了。我醒时,我爹跟驿丞还没醒呢。娘,浴堂也有炒面,不过做的不如串屋好吃,可酸了。”
“行,娘给你们做炒面,吃完都休息,咱们明天还得赶路呢。”
“那我帮娘烧火。”
李悦见状,便拉着妹妹的手,说要帮忙摘菜。言懿忻和李怀也跟着出去,帮忙干点活计。
几人下楼直奔后院,厨房就在马厩旁边、没看到李晖,大堂也没有,想来是出去了。有德喜跟天冬跟着,倒是不必担心。
厨房内,白芍跟白果已经和好面、准备擀面条了。中午吊的鸡汤还有,准备做个鸡丝汤面。
几个人正忙碌着,身后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
“抓紧做,我们姨娘饿了,要吃鸡丝汤面,鸡丝得撕的均匀,可别粗的粗、细的细,听见没有?”
程雪娘六个谁也没搭理,白芍跟白果更是没回头。
婆子见被冷落,顿时不乐意了,走上前欲扒拉程雪,可还没等碰上,就被言懿忻扣住肩膀,李恒直接捏断了她的手腕。
“嘎巴——”
“啊——”
婆子惨叫声起,程雪看了眼李恒,后者立刻就把捏断的手腕又给装了回去。
又一声“嘎发——”,婆子额头全是细汗。
李怀再旁重重“哼”了一声,清冷道:
“你算个啥东西碰我娘?我娘是受皇封的四品恭人,你跟谁俩大呼小叫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家伙虽然知道住的是大官,可大官是大官,妇人是妇人,不能相提并论。更何况这还是他的娘,哥哥、姐姐、父亲都尊重的娘!
小家伙的正色轻斥,令婆子难以置信。上下打量着程雪,眉头紧锁。谁家官员的夫人、孩子,都来厨房,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思及此,婆子来了底气,“呵呵……”冷笑两声。
还没等她开口,白芍便笑着出声说:
“婶子是定北侯府人的吧,我们是新任北境府尹李大人的家眷。这是我们夫人,这几位是小姐、少爷。我们老爷爱吃夫人做的面条,所以夫人经常下厨。少爷跟小姐们孝顺,所以经常下厨帮忙。让您误会实在对不住,等下我们就送碗撕的粗细均匀鸡丝汤面给侯府姨娘送去,您别着急。”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婆子惶恐的“噗通”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请李恭人赎罪,奴婢有眼不识金镶玉,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没事,我跟顾夫人熟识,两碗面条罢了,不算啥难事。”
程雪越是这个态度,婆子越是惶恐,最后直接“咚咚咚……”的磕起了响头。
“陈嬷嬷干嘛呢?不过是四品府尹,你这可太给桂姨娘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