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防丢绳

“娘,你缝啥呢?”

“缝个东西,明天给你挂上,免得咱俩走散。”

来时路上就这么多人,想来白天人会更多。

自制一条防丢绳,免得被人群冲散。离乡试虽说还有些日子,可提前过来的人铁定不少,拐子肯定趁机掳人,不得不防。

等她防丢绳缝好,李恒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吹灭蜡烛,钻进被窝,闭着眼睛数羊。

许是太累了,又许是换地方不习惯,这一晚上醒醒睡睡,直到凌晨才睡踏实。

睁眼时屋子大亮,身旁的李恒仍在睡觉。按他在家里的作息,这会儿都去学堂早读了。

看来,孩子也累坏了。

抻个懒腰坐起,反正也不着急,把衣服剩的那点收尾工作做了。月白的衫子,是做给李晖科考时穿,新衣新气象,图个好彩头。

“唔……娘……”

李恒呓语完觉得不对劲,“扑棱”一下坐起,眨巴眨巴眼睛。

“不急,没睡醒就再睡会儿,等下出去连中饭一起吃。”

李恒憨憨笑下,穿鞋出去,片刻后回来道:

“娘,这边比咱家热,老爷岭那么厉害”

“应该吧。”程雪笑着咬断线头,“来时绕路你不看到了嘛,山那么高,应该会有影响。”

李恒抿唇思索片刻,幽幽说:

“如果能从山里挖个洞就好了,这样就不用绕路了,也不用路上那么赶。”

想想昨天赶路的进城,一整天就歇了一次,都不敢喝水。娘都没下车,想想就恐怖。

程雪看着孩子沉思的样子,把做好的衣服叠起来。

“挖洞好啊,你好好念书,说不准未来你就能给老爷岭中间掏个洞,方便大家赶路呢。”

“也就想想吧,那么高、那么厚的山,万一挖不好塌了,反倒麻烦。”

李晖说完不再琢磨,把被子叠好,下地舀水洗漱。

挖山洞的确是难为了孩子,毕竟工程不小,没有电、全靠人力,根本不成。但有这个想法是好的,说不定凉燕发展几代,就可以做了。

洗漱好,程雪把防丢绳分别系在二人的手腕,绳长一米,免得太长被人钻空子。

锁好屋门、院门,娘俩先去贡院。

沿途程雪尽量记着标志性建筑,免得迷路回不来。府城比县里要大很多,不能掉以轻心。

从家走到贡院,没有县里那边近,但也还好,就二十分钟的样子。

朱漆大门紧紧锁着,光看就觉得压抑。

“娘,我咋觉得那么害怕呢?”

“怕啥?”

“说不好,反正就是不想进去。”李恒边说边往她身边靠。

程雪顺势牵起他的手离开,也没啥目的地,反正就溜达。穿过不知道几条街,人潮涌动,热闹异常。

卖吃的,卖喝的,卖玩的,卖用的……应有尽有。

母子俩因为防丢绳的牵引,倒是没有冲散。

找家有位置的食摊,点了四个馒头、两碗粥,又要了两个小碗蒸菜。

蒸土豆片,蒸鱼。

土豆片还挺实惠的,满满一碗。蒸鱼就一块,还是尾巴那里,刺特多。不过味道可以,酱焖的,很香。

程雪给自己夹了一块鱼,剩下的全部夹给李恒,提醒说:

“注意些,鱼尾刺多。”

李恒欲言又止,点头啃着馒头。

周围很嘈杂,有几个聊天嗓门很大,想不听都不行。

“我听我家隔壁货郎说,平阳县的冒山镇闹疫症呢。”

“啥?你确定?眼瞧就要乡试了,能是真的吗?”

“不是真的货郎为啥不卖货、跑回来,用脑子想想。我打算好了,今儿收拾一下,明天就跟我媳妇出城。”

“不至于吧,咱府城离那边隔着一道老爷岭呢。”

“那也得预防万一。那帮酸秀才苦读书为啥?搞不好有的都得带病来考,不能不防。”

看似压低声音的谈话,实则令旁人听得清清楚楚。

有一桌应该就是来科考的,闻言“哎哟”一声,问:

“大哥,您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真的,我胡说八道呢。”男人说完,夹菜填进嘴里。

程雪不禁扭头看了一眼,秀眉微蹙。

一时间她拿不准主意,他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娘,吃饭。”

儿子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等低头一看,碗里好多挑完鱼刺的肉。

啧啧啧,暖男啊。

程雪没有辜负孩子的好意,低头吃一口,笑着道:

“香,儿子挑的就是香。”

李恒受到鼓舞,笑嘻嘻嚼着土豆片。

娘俩吃完饭离开食摊,在府城主街转了一圈,然后又在周边走走。

没法子,那人刚刚说的“疫症”,还是让她沉心了。

万一是真的,有人带病科考,那李晖就会被波及。家里五个孩子,不能疏忽。

几圈走下来也没再听到关于“疫症”的消息,难道真是她想多了,又或者是那人危言耸听?

“娘,咱们现在干啥去?”

“不干啥,就闲溜达。累了吗?”

李恒摇摇头,“我不累,我是担心娘累。”

“放心,娘身体好了,不会再像去年那么废物。”

话落,李恒“诶”了一声,扯着她就往前走。

只见不远处围了一堆人,人群中是位老者瘫倒在地,面色微红,双眸紧闭。

程雪见状一惊,忙先疏散人群,掏出帕子给李恒让他扇风,接着她蹲下身子给老者检查。

看着穿着,还有干净的胡须,应该是个讲究人。

唤了几声“老伯”没有应,她便掐虎口、按人中等试图叫醒。

终于,在她一番折腾下,老人家终于醒来,不过程雪没让他起身,缓了片刻才把人扶起。

“谢谢你啊小娘子,要不是有你、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了。”

“沈先生快,我们老爷就在前面,快快——”

一阵急促的声音后,小厮扯着位花白胡子、气喘吁吁的郎中,跑入人群。

“顺喜永远都是这么毛毛躁躁,看把沈先生累的。我没事了,多亏这位小娘子。小娘子你家住哪儿啊?我得派人去谢谢。”

程雪轻轻摇头,福身一记,道:

“老人家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您日后出门多注意些,阳抗不是开玩笑的,稍有不慎是真的能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