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好了!”
胡二文低声喝道:“咱们若是被擒,我肯定是要被抄家灭族,可你等的手头上也不干净,染血的不少,所以都别想着对面那人能网开一面。而据我判断,苏越的人马大多都在西门那边,他肯定是在诈唬我们。都冲起来,若是能擒住他,苗诚福的家产都分给你们了!”
财帛动人心,胡二文的一番话让手下的家丁们热血沸腾,于是鼓舞了一番后,为首的喊道:“抓住苏越者,赏银五百两!”
两百多人的规模,而对面只有苏越一人,看着好似胜券在握。
“果然是不知死活啊!可惜这些劳力了!若是流放到南越去该多好!”
苏越遗憾的举起手,随即黑暗中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渐渐的,一个个骑士仿佛是暗夜魔神,从左右钻了出来。
“都是上好的劳力,尽量少杀些吧。”
苏越对苏北沙交代一句,然后就策马回头。
“抓住他!”
看到出来的只有一百多骑,没见识过战阵的胡二文不禁大喜过望,指着苏越的背影厉声喝道。
当即就有自信心爆棚的家丁带头冲了过去。
“拿住他!拿住他!”
胡二文疯了般的挥拳叫喊着。
苗诚福却跪在地上摇头苦笑,他是山
西人,曾经在送粮食去大同时被马贼围住,手下的家丁们平时牛逼哄哄,可在这些马贼的面前却不是一合之敌。
就在家丁被打成狗的时候,边军出现了。
马贼有三百多人,而边军只有一百多,可就算是这样,马贼却被打的抱头鼠窜,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胡二文的家丁难道比马匪还强吗?
“嘭嘭嘭嘭!”
马上的军士远距离就开火了,让苗诚福大吃一惊。
这么远的距离,你开火打谁?
难道这些官兵是弱鸡?
可一个个中枪摔下马来的家丁马上就打破了苗诚福刚生出的希望。
苏越在后面和肖震在看着线膛枪的第一次出战,不大满意的道:“命中率还是不大高,看来回去还得操练啊!”
而肖震已经被这命中率和远距离的射击给惊呆了。
苏北沙原本准备三轮射击之后就短兵相接,可没想到只是打了两轮,那些家丁就发声喊,全部掉头就跑。
“嘭嘭嘭嘭!”
侧面的那个百户所及时出现,用排枪和刺刀堵住了逃跑的路线。
“杀过去!”
苏北沙挥刀令道,旋即骑兵们把火枪背在背上,取出长刀追了过去。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哈哈哈哈!”
哪怕是苏越策马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前,可跪在地上的苗诚福还是在幸灾乐祸的大笑着。
“胡二文,你以为自己的家丁很厉害吗?哈哈哈!”
被火枪赶回来的家丁们又被骑兵迎头兜住,苏越在马上俯瞰道:“苗诚福,你等以商贾之身搅乱朝廷秩序,此事当被录进史册,从此天下商人都会诅咒你等死无葬身之地,永坠畜生道!”
抑商,这个声音从未消失过,此次有了盐商作为案例,这种声音将会甚嚣尘上,天下豪商将会战战兢兢,担心自己会成为第二个盐商。
苗诚福抬头惨笑道:“伯爷,小的自知必死,可这不是身不由己吗!”
苏越看着呆立在马车边上的胡二文,嗤笑道:“这不是身不由己,而是贪心不足!朝廷对你们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你们觉得自己可以再进一步,蠢货!”
“伯爷,下官来迟。”
吴跃带着自己的千户所赶到了,从外围兜个圈子,然后逐步缩小包围圈。
苏越点点头,然后吩咐道:“马上打开他们的盐仓,肖知府。”
肖震赶紧应道:“伯爷,下官在。”
苏越交代道:“你去征用些民夫,把那些盐送到河边去,要快!”
这时被捆住的胡二文突然喊道:“伯爷,没有我们,你能把盐送到哪去?等
苗诚福的身体一震,恍然大悟道:“对对对!那些商路只有小的才知道,伯爷,只要把小的放了,小的发誓一定把盐都发出去……”
苏越摇摇头,“如果不用你等之头来警示后人,那本伯何须在冼州府周旋这些天,时光啊!真特么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这时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了,郭晨琳过来说道:“伯爷,水师没用上,傅大人大概要嘀咕白跑一趟了吧。”
苏越摇摇头:“他早就走了。”
“呃……”
郭晨琳有些发蒙,觉得苏越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折腾水师不大妥当。
“我们去看看盐仓。”
盐仓的家丁早就被拿下了,打开大门后,一袋袋的盐堆得满满当当的,苏越回身道:“肖大人,马上起运,水师那边只运了袁仁的存盐,这远远不够,你得抓紧了!”
啥米?
正好奇打量着盐仓的众人都大吃一惊,郭晨琳惊讶的道:“伯爷,原来水师是来运盐的……”
肖震却不乐观的道:“伯爷,中原之大,咱们能运到哪去?那些渠道原先都掌握在这些盐商的手中,临时梳理来不及了啊!”
栾金铜也有些不解的道:“伯爷,难道袁仁知晓那些渠道吗?可咱们的人手也不够啊!”
苏越拍拍盐袋子,淡淡的道:“那为何不能暂时让官府售卖呢?”
“啊!”
众人齐齐惊唿,肖震讶然道:“伯爷这是想让各地官府把盐送下去吗?”
“很难吗?”
苏越笑了笑:“此事早在出发前陛下就同意了,百姓一日吃盐又不多,费不着多大劲,等盐政衙门成立之后,自然会接手这些事务。”
栾金铜拍着自己的脑门笑道:“是了,各地官府只需把盐发送到。”
话虽这般说,可在场的人都在心中为苏越的筹划感到了心惊。
这人居然在京城时就想到了种种变化,真是……
胡二文跪在边上,惨然道:“伯爷,那您这段时日其实是在等待水师吗?”
苏越诧异的道:“当然,不然你以为本伯在等什么呢!”
苗诚福绝望的道:“那想必您是先把袁仁的盐给运走了,怪不得那日袁仁开仓出盐,小的还以为他是屈服了,自己运盐出去,可没想到走的却是水师这条路子。”
苏越不置可否的道:“你等赶紧把背后勾结的官吏说出来,那样自己和家人还可少受些煎熬。”
走出仓库,外面被火把照的亮堂堂的,那些民夫驱赶着牛车,推着推车,把一包包的盐往码头送。
栾金铜看到这个场面不禁叹道:“等这些盐送到了各地,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边关的那些人少了进项,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心思来。”
苏越双手抱胸,淡淡的道:“太祖皇帝时还有驱除蛮族的信念,时至今日,那些将领们都渐渐的变质了,脑袋里就想着如何升官发财,陛下怕是下不去手啊!”
栾金铜无奈的道:“可陛下却只是让人下去核查,收效甚微。”
“这才是真正的投鼠忌器!”
苏越不讳言的道:“那些卫所在太祖高皇帝时就已经出现了受贿逃亡的情况,眼下更厉害,那些被勾选的人只需给了好处,地方官吏就和卫所联手作假,还能吃一份空饷。”
“所以这些盐商不过是疥癣之患,而卫所糜烂才是我龙朝最要命的地方。”
卫所最后糜烂到了比百姓还不如的境地,让戚继光找不到合格的兵员,最后一横心,干脆自己练兵,这才清剿了为祸多年的岛寇。
想起这些弊端,苏越突然变得有些意趣阑珊,“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