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平帝的圣旨严厉的申斥了盛嘉,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处罚,可却令汉离马上撤出南越,去西南平息土司作乱。
这是在告诉盛嘉,若是盛家不尽心于王事,他汉平帝大可把西南改封给汉离。
还好圣旨中让盛嘉也跟着去,不然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从第一代荡南王,也就是盛嘉的父亲盛如平开始,盛家就在西南生根发芽,也把这里视为盛家的地盘。
若是这地盘在他盛嘉的手里丢掉了,他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祖先啊!
而盛嘉恭喜苏越,其实心中也知道,苏越怕是已经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
盛嘉走了,他一刻都不敢停留,只想让传旨的太监看到自己的勤勉。
而汉离那里已经有人去快马通知了,阮亮侥幸逃过一劫。
福瑞起身叹道:“梦兰伯,此后南越就你我二人了啊!”
这话里的含义颇深,苏越暂时抛开那些烦恼的事,笑道:“福大人,晚饭喝一杯?”
福瑞挑眉道:“有何不可!不醉不归!”
等福瑞一走,苏越就叫来了郑彦之,以及军中千户以上的人员。
索云已经得知了消息,所以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王爷和荡南王一走,南越只剩下了咱们这一万多人,这就是个坑!”
盛嘉撤离时会留下两万多的卫所兵,这些兵丁将会散布在南越各地。
可这些卫所兵的战斗力却让人失望,不好好的操练一番连叛军都不如。
所以苏越没有避讳什么,直接就把目标对准了那些文官。
“此事肯定是京城有人在作祟,把南越的情况加倍的往好了说,可若是南越糜烂,你们可知道后果?”
“知道。”
索云愁眉苦脸的道:“若是南越糜烂,罪责全是咱们的,轻则去职,重则……”说着他扫了大家一眼,含义不用说,大家都知道。
苏越点点头,沉声道:“南越和咱们龙朝相比只是个小地方,可咱们只有这点人马,稍不小心就会顾此失彼,所以,明日出发,扫灭阮亮。”
“这一战必须打出我龙朝的军威。”
苏越起身道:“我要让南越人闻风丧胆!”
等诸将散去,索云留在后面,有些愤愤不平的道:“这是有人在搞鬼!”
苏越嘿然不语。
这当然是有人在搞鬼,而且西南土司作乱的规模估计也被夸大了,目的只有一个,让苏越陷入到南越这个烂泥塘里无法自拔。
不过汉平帝却对苏越的其它要求全盘同意,这让他有些摸不清这位皇帝的心思。
“陛下兴许是在熬你呢!”
晚上,苏越和福瑞两人在喝酒,福瑞慢悠悠的道:“你还年轻,太孙也年轻,年轻人做事总是毛躁,被教训一次也是好事,且安心吧。”
汉平帝当年夺位起兵时,福瑞可是名列在了乱党名单之上,也就是说,汉平帝起兵的借口就有福瑞这个‘奸臣’。
后来福瑞归顺,频频被猜忌,被贬官,被隐龙卫抓捕。
等南越开战,福瑞就受命总督军饷,后来就留在了这里。
这位沉浮多次的老人说的话,苏越还是信服的,所以他举杯邀了一下,然后说道:“南越不能丢,明日出发,我准备以雷霆之势摧毁阮亮,震慑那些观望者。”
福瑞点头道:“正该如此,若是师老无功,或是稍有凝滞,贼势必然嚣张。”
……
阮亮觉得自己也许是有天命眷顾。
就在察觉到汉离从临海府一个凶狠的左勾拳包抄过来时,他已经准备要跑路了,而且目标都已经订好了,准备绕个圈子往临海府跑。
到了那边之后,他就可以左右逢源,大不了继续跑。
可谁曾想就在他带着手下一万多人准备跑路时,汉离却莫名其妙的撤了回去。
两个女人正在给阮亮揉捏大腿,他舒坦的眯着眼,想着目前南越的局势。
作为最大的一股反抗势力,王乾东的灭亡让那些小股叛军人心惶惶,不少都准备解散手下,带着抢掠的财物好生过日子。
这就是我的机会啊!
阮亮觉得这正是自己扩张势力的好机会。
只要多收编一些人,他觉得自己不会比王乾东差。
王乾东那个傻子,非要和汉人硬拼。换了我的话,你来我就走,大不了到海上去。
而且海外他还有一位熟人,那位熟人应当能悄然给他找到一条通道。
盛嘉虽然走了,可南越还有一位梦兰伯,不但有一万多人马,而且盛嘉留下了两万多人的卫所兵。
要趁着苏越没有来扫荡之前撤离啊!
“来人,准备出发。”
阮亮觉得不能再等了,他一抬双腿,准备去收起自己的那些宝贝。
“大人,龙朝军队来了!发现龙军斥候!”
一声尖叫惊破了正在集结队伍的阮亮,他呆若木鸡的道:“是谁?多少人?”
……
临海府和临渊府的交界处,苏越正在打量着眼前的小城。
看到城门快速的被关上,城墙上也出现了敌人,苏越笑道:“阮亮觉得自己很聪明,以为能把我玩弄于鼓掌之间。”
半路和苏越会和的赵军如有些不爽的道:“上次你为何不杀了他?”
苏越道:“正所谓是此一时彼一时,若是上次杀了他,那谁来牵制王乾东?”
“那现在怎么办?”赵军如看着城墙上的那些敌人,仿佛是看到了一堆堆的银子。
苏越淡淡的道:“阮亮只是察觉到了我军的斥候,若是他胆小,那就该死守,若是他胆大?那最好不过了。”
那些俘虏苏越也舍不得啊!
赵军如的胆子当然不小,所以他问清只有几骑斥候之后,就毅然决定跑路。
“我阮家世代为宦,岂可屈于汉人之下!”
龙朝虽然也找些南越人为官吏,可那位子多半不好,而且提拔困难。
“总有一天我阮亮还会回来的!”
站在城门外,阮亮回头看看,此时的他眸色深沉,哪里还有在苏越面前的奴颜婢膝。
中午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虽然才是初夏,可依然让人感到了炽热。
阮亮默默的祝祷了几句,然后拔出刀来,割开手指头把血洒在地上,昂首喊道:“今日我们离开,但我发誓,有朝一日我阮家一定会打回来!一定!”
“打回来!打回来!打回来!”
阮亮的这个举动马上就振奋了士气,看着这些精神抖擞的手下,阮亮笑了。
我会再回来的!
南越的太阳很毒,如果你钻进丛林中的话,那种湿热能让人发疯。
当然,这只是对从未来过交趾的人而言。
对于阮亮的麾下来说,丛林就是他们的天地,在这里,他们就是王。
长长的队伍在沉默的行进,陈建安拂去脸上的一片树叶,有些喘息。
“还有多远出去?”
“大人,还有十里地不到。”
阮亮看看天色,估计能在未时末走出这片让人感到安全的丛林。
丛林虽然安全,可补给却很困难,所以阮亮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可供劫掠的地方。
劫掠不能持久,而且会丧失民心。
“就这一次!”
阮亮发誓,出了丛林之后,他只抢一次,然后就清理痕迹,从此走正途。
出了丛林就是临海府,那里有阮亮的一位朋友。正是那人指出了阮亮的做派像是流寇,而且建议他先远离龙朝军队,积蓄力量后再做打算。
也许这次能招揽到那个豪族出身的家伙吧!
想起那位朋友家资丰厚,阮亮不禁心中火热。
想着想着的,当看到一片亮光时,阮亮不禁踌躇满志的低吟道:“我阮某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