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曼不敢求饶,那只会让汉平帝不知何来的怒火更炽。
大太监垂首,他不知道汉平帝为何会用那种带着恼怒和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
汉平帝如何不恼怒,那刘琪深得他的信重,可没想到居然敢阳奉阴违的搜刮南越。被发现后截杀信使,勾结叛逆作乱……
这是在打朕的脸啊!
汉离的奏折上描述的很详细,甚至把苏越如何发现刘琪不对劲,然后就做了个圈套引他上钩的细节都写上了。
而关于此事,苏越的奏折很简单:中官刘琪闹事,擒之。
阉人辜负了朕的信重,该死!
而顾立庭已经懵逼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接到这么一个烫手山芋。
调派儒生去南越?
陛下,这是谁在坑爹呢!
刚才说是离王南征奏报,那么……
离王绝想不到文教之事,苏越!
直到散朝,顾立庭依然是在咬牙切齿的恨着苏越。
看到金伟独自在前面,顾立庭就追上去,义愤填膺的道:“金大人,这南越乃蛮荒之地,那些教授和儒生如何愿意去?这苏越就是在坑人呢!”
金伟没有回头,淡淡的道:“南越若是稳固,教化之功也!”
说完金伟就加快了脚步,顾立庭呆呆的站在原地,觉得金伟最近看事情的角度有些不同了。
可老子到哪里去找那么多自愿去南越的教授啊!
顾立庭在哀怨,而绮薇则是有些欢喜。
金花倒是不稀罕,可这个赏赐的背后却代表着苏越在南越立功了,而且很安全。
“小蕊,今晚咱们吃火锅吧。”
小玲儿正一脸羡慕的端详着两只金花,闻言欢喜的道:“好呀!小姐,咱们吃鸳鸯锅吧。”
“就你嘴馋!”
绮薇含笑嗔道,然后就开始写回信。
“小姐,就写我也想少爷了,想的晚上都睡不好,行不?”
小玲儿眼巴巴的求道。
“行!你且去玩耍。”
小玲儿蹦蹦跳跳的带着两只萌宠到了前院,她准备去看呆呆。
呆呆自从来到苏家庄后,就像是一股清流,让那些庄稼汉们觉得来了个才女。
走到十七家的外面,小玲儿听到好像有人在吟诗,就止住了脚步,皱眉听着。
“……月如钩,常使人愁,莫愁湖上鸳鸯戏,终究恋红楼。”
小玲儿听得迷迷煳煳的,只觉得有些幽怨和孤寂之意。她不喜欢这种格调,所以就勐的跳了进去,冲着在桃树下一脸轻愁的呆呆喊道:“十七回来了!”
呆呆看到是小玲儿,就福身行礼,然后淡淡的道:“他来与不来,和我无关。”
小玲儿看到呆呆的手上有话本,就知道这女人又发痴气了。
“十七会回来的,他会和少爷一起回来!”
小玲儿瞅着呆呆只是在看着桃树,就皱皱鼻子,带着自己的萌宠跑了。
太孙宫中,皇后看到苏越的奏折后,不禁也有些哭笑不得。
女人当家作主?
“梦兰伯这是何意?”
皇后瞄了不远处的太孙侍女一眼,低声问道。
汉仪尴尬的道:“母亲,梦兰伯大概是……想消弭南越的隐患吧。”
从苏越过往的行事手法来看,他做事总是有着一定的考量在里面,不会白用功。
皇后无力的道:“难道让南越女人当家作主就能消弭隐患了?”说着他又往太孙侍女那边瞥了一眼,显得有些心虚。
汉仪也不知道苏越的算盘,只得含煳道:“应该能吧……”
“啧啧!这个梦兰伯,幸亏他不是文官,否则真是……”
皇后看到家里男人不干活就加征一成税时,不禁为苏越那天马行空般的想法给弄得无语了。
汉仪却有些迷迷煳煳的悟了,他迟疑道:“母亲,梦兰伯难道是想……用利益来捆绑什么?”
……
回到吉林城,苏越就问了南越人报名的情况,可却只有两百多人,这让他不禁有些恼怒。
汉离去剿匪还没回来,福瑞看到苏越就头痛,急忙劝道:“梦兰伯,慢慢来,激起民变就麻烦了。”
“激起民变?那最好不过了。”
苏越笑眯眯的道:“那样我们连钱都不用出,直接当成俘虏送去种地,能省不少钱啊!”
这话里的煞气让福瑞不禁浑身一颤,然后苦口婆心的劝道:“那些人都习惯了在这个时节歇息,要不再把钱粮加一点?”
“不,我觉得南越的女人太苦,得把阴阳给翻转一下才行。”
苏越仿佛是在说要给隔壁邻居做结扎手术般的邪恶,然后起身道:“福大人,午饭后就把王乾东处理了吧,我这边还得去劝劝那些南越人,否则那甘蔗可就赶不上趟了,”
福瑞应了,可看着苏越轻松的表情,他在心中为南越男人祈祷了一番,希望他们最好温顺些,否则……
“各家各户都出来看看啊,就在布政司衙门的外面,今日处置悍匪王乾东了……”
“……”
通译们每人拿着个铁喇叭走街串巷的喊着,所过之处,那些南越人面色不一。
有高兴的,也有迷茫的,更有遗憾的……
“王乾东被抓了?啧啧!这家伙听说杀人不眨眼,这下算是栽在了汉人的手上,活该!”
“可他好歹是……希望啊!”
“希个屁!你没听说吗,南部都快被他杀光了!”
“哎!你们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咱们去看看王乾东究竟是长了什么样!”
“好像说是器宇轩昂,身高马大,面如白玉……”
“……”
器宇轩昂的王乾东正在吃着人生的最后一顿饭,看守他的是苏北沙。
临刑前的饭菜还是不错的,居然是一整只烤鸡。
王乾东的精神也不错,那是因为他刚得到了好处。
一只鸡被他狼吞虎咽的吃下去,然后还意犹未尽的看着苏北沙。
“大人,今日为何有烤鸡?”
王乾东有些忐忑的问道。
可苏北沙根本就不搭理人,只是冷漠的站在门外。
王乾东沉默了,他的四肢被铁链捆着,连接在一根木柱子上面。
说起来王乾东的运气不错,他本是农家子弟,侥幸读了几年书,然后当了个小吏,也算是中等人家。
可在贾家叛乱时,王乾东却心动了,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当人上人。
开始时一切都顺利的让人吃惊,仿佛贾家就是那个真命天子,而他王乾东将来不是丞相,也会是大将军。
可龙朝在失败之后,很快就派来了庞映菱。
庞映菱很厉害,但贾家也不是没有胜机。
那胜机是被谁打破的?
外面的阳光从苏北沙的身体周围照进来,照在了王乾东的脸上,他不自然的歪着脑袋想着。
火枪!
王乾东记得在准备把龙朝军队赶下海去的时候,被侧翼的龙朝军队用火枪阵列轰垮了唯一的胜机。
那就是苏越的麾下吧?
那时候他好像才指挥着一个千户所,可这次再来,他的麾下却多了一倍,而且还有两千骑兵。
若是没有他,那我现在会是怎么样呢?
那东西开始起作用了,王乾东的脸上浮起了微笑,他看见了妻子,还有在征途中失散的儿子……以及后来的那些美人。
“我是越王啊……”
“王乾东!”
“大胆!”
正沉醉于自己妻妾成群、权势滔天的王乾东被惊醒,他睁开眼睛,愤怒的看着门外。
苏越就站在门边,阳光从他的背部投射进来,给他的身体染上了一层光晕,看着恍如仙人。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王乾东喃喃的念着这首他当年为之惊艳,然后背了半个月才背下来的诗,眼中的苏越似乎变成了那个仙人,正缓缓走来,准备抚摸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