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还是不退？
退了对士气的影响太大。
可要是不退，按照王乾东的理解，今日这里必然会爆发一次大战。
胜利？可能会。
可随后而来的大军自己还能挡得住吗？
还没等王乾东做出决断，苏正梁就已经绝望了。
死可以，但不能丢了老爷的脸！
苏正梁突然站在马背上，冲着已经逼近阵前的沈剑庭喊道：“回去！老爷自会为我等报仇！”
沈剑庭的身体一颤，王乾东的麾下有三万多人，而且骑兵比自己的还多。
双方如果干起来，沈剑庭觉得自己一方绝对没有胜机。
可苏越的交代又是不能丢了龙朝的军威……不能后退！
“铮！”
沈剑庭拔出长刀，眼神坚毅的喊道：“一炷香之内若不后退，兵戎相见！”
疯了！
听到翻译过来这话的南越人都觉得沈剑庭疯了！
两千骑兵就想和咱们的大军抗衡，你这是疯魔了吗？
王乾东的手握住刀柄，几次想拔出来，可当年自己跟着贾家被击溃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中。
而苏正梁此时反而放松了，他甚至还喝了几口水，然后看着四周连毛孔都能看得见的敌人哈哈大笑着。
周围的南越人杀气腾腾的盯着苏正梁，有人甚至都想动手干掉他。
“来吧！够胆就杀了我！”
苏正梁一点都不担心的道：“若是我死了，你们一个都不会活！我家老爷，龙朝梦兰伯，他会把你们都吊在树上风干喂野狗！哈哈哈哈！”
苏正梁毫不怀疑在自己被突然翻脸的王乾东干掉之后，苏越的暴怒将会降临在南越，而王乾东的麾下能活下来的人大概也将会被劳役致死。
而王乾东刚才正是担忧这一点，可几天的功夫已经足够他去打听了苏越的‘事迹’：至少在来到南越后，苏越表现的像是一个无害的好人。
可得到好人卡的苏越会歇斯底里的展开报复吗？
王乾东不知道，可他知道的是，如果他自己今天不作出强有力的应对，那么队伍就不好带了。
南越这片大好河山，难道就这样属于龙朝了吗？
然后我呢？
是否会被当成夜壶给扔掉？
还是活的像条狗似的，每日摇尾乞怜的要那个东西！
王乾东的眼神一凝，缓缓的举起手。
这就是要动手的信号。
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就等着那只手臂挥舞下去。
苏正梁微笑着点燃火折子，然后把手雷拿出来。
在这么近的距离，他最多只能挥出一刀，然后就会被乱刀砍死。
所以还不如用手雷，至少可以多带走几个敌人。
几十只火折子被点燃，空气中有淡淡的味道。
“老沈！”
苏正梁笑着喊道：“老子先走一步了！”
苏正梁放声大笑，沈剑庭垂眸准备挥刀，王乾东一脸的狰狞，双方的将士都蓄势待发……
大战不可避免！
王乾东认为自己胜券在握，这将是他给龙朝的重重一击！
苏正梁自认必死，所以干脆就放开了，只想着拖几个当垫背的。
沈剑庭知道必败，可他却不能退缩，否则王乾东今日之后必然起势，南越南部也将会糜烂。
歷史上有不少明知必败也要打下去的战斗，今天他沈剑庭终于是榜上有名了……
“弟兄们……”
沈剑庭振臂喊道。
“儿郎们……”
王乾东拔出了刀，正准备把刀指向对面的龙朝军……
“噗！噗！噗……”
苏正梁把火折子挪开，侧耳听着。
王乾东狐疑的叫人去查看声音的来处。
沈剑庭距离最近，他缓缓回头，心中祈祷着……
“噗！噗！噗！”
“轰隆！”
伴随着惊雷，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轰隆！”
天上积蓄着乌云，就在乌云下的天际，一条黑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噗！噗！噗！”
王乾东已经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他安抚着胯下不安的马儿，声嘶力竭的喊道：“斥候绕过去看看，马上去！”
乌云越来越密集，而且高度仿佛在降低，压得人的心里阴沉沉的。
“是永夜都卫！是永夜都卫！”
苏正梁只需听到这个熟悉的节奏就能判定——这是永夜都卫来了！
“老爷来了！”
沈剑庭也呆滞了，那两千即将赴死的骑兵更是惊喜交加。
只有王乾东，他看到那些准备出发的斥候都呆呆的在外围看着前方，不禁怒道：“都是一群废物！该杀！”
骂完他干脆自己亲自出去查看。
“噗！”
一阵大风刮来，把那些旌旗吹得猎猎作响。
王乾东策马在心腹的护卫下来到了阵前，用手挡在眉下，顶着大风眯眼看去。
“轰隆！”
“噗！噗！噗！”
那些黑线已经开始接近了，当能看到旗帜时，王乾东的手一抖，长刀随即落地。
原先对峙的双方都静悄悄的看着那些已经逼近的阵列。
在距离沈剑庭部一里地时，苏越在前方举起手来，队列旋即停步。
苏越冷冷的看着被围在中间的苏正梁等人，挥手道：“着甲！”
后面的辎重队马上送来了板甲，军士们相互配合，很快，一个被钢铁包裹着的大方阵就出现在了这片平原上。
“令沈剑庭部保护侧翼！”
沈剑庭正在震惊于永夜都卫的及时赶到，见到那边旗帜一摆，他这才恍然大悟的率领骑兵撤到了两翼。
“前进！”
随着苏越的命令，这个钢铁大方阵齐步向前，而后面的投石机也已经组装完毕，跟随着大队推进。
火枪阵列推进到原先沈剑庭部的位置后就停住了，两千双冷冰冰的眼睛在看着对面的敌人。
王乾东打了个寒颤，他想起来了，当年在临海港的夜袭中，那个小山包上的守军好像用的就是这种火枪。贾家派了五千人去夜袭，结果被排枪打的狼狈而逃。
而王乾东自己就是在随后的溃败中被生擒，最后沦为了傀儡。
现在的叛军中就有当年和苏越麾下作战的老兵，看到这个阵势后，那几个老兵马上就叫喊起来。
“那就是龙朝的永夜火器都卫！”
“天呐！居然是他们，我们肯定打不赢……”
“……”
苏越不屑的看着前方的敌军，吩咐道：“令人去传话，就说我苏越来了，他王乾东可敢上前一晤！”
苏北沙亲自去传话，他策马到了叛军的阵前，喊道：“龙朝梦兰伯在此，王乾东，可敢出来一晤！”
“龙朝梦兰伯在此……”
王乾东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他想答应，可却担心会被火枪给打成筛子。
可若是不答应，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是缩头乌龟。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苏北沙已经喊了三遍，见到没回应，他就不屑的回转去复命。
“老爷，那王乾东就是个软蛋，不敢出来！”
“那他就是自己在作死！”
苏越本想让王乾东再多活一段时间，让他在南部再折腾折腾。
可目前看来，这条狗已经生出了异心。
养不惯家的狗，要么打死，要么卖掉。
“老爷，苏正梁他们怎么办？”
苏北沙知道，只要这边一开火，苏正梁等人马上就是乱刀分尸的下场。
苏越摇摇头，“我不会接受要挟。”
苏北沙黯然，但知道苏越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只要开了一个口子，此后的南越人就会不断采用人质战术来逼迫龙朝就范。
苏越一挥手，后面的投石机马上装上了陶罐炸弹，他冷笑道：“现在是瞪眼时间，看谁先眨眼，去，在中间点一炷香，香尽……老子就要杀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苏北沙把一根点燃的香插在对峙的中间。
王乾东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他却无法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