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达也觉得苏越有些神经过敏了,动不动就撒出斥候,等到了吉荣府,这些斥候没有两天的休息,怕是不能再次出动了。
郑彦之仗着两人交好,就劝道:“苏越,我军一路都在开阔地带行军,那些叛军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偷袭吧。”
苏越有些焦虑不安,他在原地转了几圈后,问道:“斥候遭遇三百多骑,这肯定是叛军的主力才有的规模,可对?”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南越的马不多,叛军的马更少,能有三百多的骑兵规模,那肯定是叛军的主力。
苏越拿出地图,指着路线道:“昨夜斥候不过是在夜间赶了三个时辰的路,计算距离。”
苏北沙沉声道:“这一路不适合骑兵高速赶路,加上是夜间,十七最多行进了五十里。”
“五十里。”
苏越缓缓看着大家:“五十里地,那些骑兵如今何在?难道是逃了吗?还有,敌军若是突围成功,荡南王为何没有追击和报信?”
其实说到五十里地时,大家都已经明白了苏越的焦虑何在。
杰达沉声道:“莫非是那也不可能啊!”
郑彦之想了想:“我觉得,会不会是敌军在遇到我军的斥候以后,知难而退了?”
“那是自投罗网!”
汉离的眼睛一瞪,“苏越,你担心这是调虎离山?”
“正是。”
苏越把地图收起来:“这事的关键还是荡南王,敌军的主力都突围了,他那边为何没有反应?”
“叛军人数多达两万余,这么大的动静,荡南王不可能不知道吧,难道是敌酋带着骑兵独自突围逃了?”
杰达觉得这形势有些诡异,一时间想不到敌军的用意。
郑彦之摇头道:“若是骑兵单独出逃,那他们绝不敢走吉荣府到交州府这一线,毕竟在这条线上我军的斥候和辎重车队频繁来往,被发现的几率很高。”
那是为了什么?
几个人都看着苏越,汉离的腮帮子不停的鼓动着,恨不能苏越马上就拿出一个结论来。
苏越沉思了一会儿后,突然抬头道:“荡南王那边必然是出了差错,我判断应该是出现了缺口!”
杰达一惊,“敌军难道是想从小路奔袭吉林县?”
郑彦之打了个寒颤道:“如果荡南王没有发现敌军突围的迹象,那么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汉离把马鞭折着握在手中,冷静的道:“那么他们是故意在拦截十七他们,只是为了让我大军出动!吉林县危险了!”
“斥候回来了!”
苏越回头一看,就看到远处的斥候在急速的奔来。
斥候必须要懂的爱惜马力,不爱惜马力的斥候迟早会被敌人干掉。
出事了!
汉离毫不犹豫的喊道:“全军集结,马上出发!”
“苏越,你的那个干户所能挡住多久?”
当两军对垒时,汉离完全变了一个人,虽然会暴怒,可决断却不受情绪的影响。
这是把金岳的那个干户所完全抛在了一边,只计算永夜都卫那个干户所的战斗力。
苏越不用计算,直接就给出了答案:“王爷,一个时辰,最多一个时辰,若是敌军不顾伤亡的话,我不敢做任何保证。”
“杰达,你带队先行。”
这时候为了赶速度,也只能是后军变前军了。
汉离的应对不可谓是不快,可十七带来的消息却让人沮丧。
“王爷,老爷,左侧五里多有条隐蔽的小路,路上全是行军的痕迹,很新鲜。”
汉离仰头郁闷的呼出一口气,可苏越接下来的猜测却让他的心落到了谷底。
“王爷,我担心里应外合!”
汉离脸上的横肉在纠结着,目前只有一种办法了。
午后的吉林城就像是个刚摆脱被子封印的美女般慵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泥土的腥气。
吉林城不但是布政司的治所,而且还是一个大仓库,各种物资军械都在库房里堆积如山。
十多名永夜都卫的军士正在这一片库房的外围巡逻,哪怕是午后疲倦的时候,可他们的精神依然旺盛,目光四处梭巡。
“有人!”
刚转过拐角处,前面的军士看到前方一百多米处,几十个黑瘦男子正手持各种武器狂奔而来。
小旗官大惊,马上喊道:“发信号,排枪准备!”
一名军士拿出烟花弹点燃,烟花弹在空中炸响后,这些人也逼近到了六十多米处。
“我们可是永夜都卫,就你们这点人还真以为能抢到仓库?”
小旗官举枪,冷笑着等待距离接近后喊道:“开火!”
“嘭嘭嘭嘭!”
人少,所以只是一排齐射。
那群人看着倒下惨嚎的几个同伴,脚步反而又加快了几分。
“手雷!”
“轰轰轰!”
十多枚手雷齐齐炸开,硝烟中,十多个男子面无人色、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可等待他们的还有刺刀
在烟花弹炸响的那一刹那,城墙上留守的干户就已经警觉了,他马上让金岳带人去城内巡查增援,然后又命人搬运手雷上来。
“大人,那边有动静!”
望远镜的视线内,一片黑影正朝着这边涌动而来。
干户深吸一口气,喊道:“去请福大人来,还有,让金岳带一半人回来,我们有大麻烦了!”
等福瑞急匆匆的上了城墙时,不用望远镜,肉眼就已经能看到那漫山遍野的敌人正在扑来。
“调虎离山啊!”
福瑞艰难的说道:“王干户,能坚守多久?”
王浩的面色严峻,“福大人,这个不好说,若是敌军不顾伤亡的蚁附而上,一个时辰,最多一个时辰。”
如果这里是一座小城,那么王浩敢说至少能守十天以上。
可吉林城却是布政司治所,占地不小,如果敌人从四面同时进攻的话,一干多人根本就照应不过来。
金岳也带人上来了,他看着那些扛着木梯等攻城器械冲来的敌军,不禁脱口道:“大人,我们挡不住,报信也来不及了。”
哪怕这话让人绝望,可王浩还是点头赞同道:“算算大军的行程,就算是能突出去报信,可等王爷和伯爷接到信时,吉林城必然陷落。”
福瑞趴在城墙上,看着那些渐渐放缓了脚步的敌人,身体一阵颤抖后,回身嘶喊道:“王干户,令看守仓库之人在叛军攻入仓库前,必须点燃,全给本官烧了,不留一粒粮食,一把刀枪!”
玉石俱焚!
不过是一瞬间,福瑞在判断了形势之后,马上就下定了决心。
我宁可把龙朝的财富付之一炬,也不愿意它们落入到这些叛逆的手中。
王浩的面色铁青,叫人去传令后,又派出了瞭望哨去四处巡查,提防敌军从其它地段发起突袭。
贾志江坐在一匹矮马上,他的身上是一套明显有些大了的龙朝军盔甲,腰间同样是龙朝制式的长刀。
等耳边那和打雷般的喘息声渐渐平息下来时,贾志江拔出长刀指着城头喊道:“破城之后,杀光汉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屠城,任由大家抢夺杀戮。
屠城的目的一般都是为了震慑以后的敌人,其次就是给麾下鼓舞士气。
这支衣衫褴褛的杂牌军听到这个好消息后,顿时就迸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杀光汉人!”
“杀光汉人!”
“杀光汉人!”
三声呐喊声震四野,可城墙上的人却巍然不动。
贾志江深呼吸一下,喝令道:“进攻!”
“杀”
人浪就像是潮水般的朝着墙头扑去,前方的是弓箭手,跟在后面的人扛着木梯,而后就是那些得到屠城许可,正嗷嗷叫着的叛军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