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此次可是带着永夜都卫全军出动,栾金铜觉得那些人的胆子应该没有那么大。
苏越淡淡的道:“我们是过江强龙,而他们是地头蛇,若是我们大意了,还记得那句话吗?”
那句话有些犯忌讳,不过这里只有苏越和栾金铜,所以他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龙游浅滩被虾戏!
栾金铜色变,可看到苏越的眸色深沉,他就知道,这位东主根本就是没在意。
今天冼州城的气氛有些古怪,往日那些盐商家的家丁们都消失了。
“听说来了个伯爷,好像是在察什么风气,那些人若是敢出来,腿都给打折了!”
“那可不错,总算是能消停几天了。”
以往那些家丁们在冼州城里送盐,一路上都是横冲直撞,撞到谁,谁倒霉。
“你说那位伯爷会不会查那个?”
“嘶!他不敢吧,前年不是有个什么小官说要清查来着,可后来酒后落水,捞上来时身体都肿大了。”
“什么落水!我跟你说,这事”
“别说,你再说我可走了。这种事情隔墙有耳,难道你也想酒后落水?”
“出来了!你看,出来了!”
“幸好刚才没说啊!不然你特么的就连累老子了!”
三辆装满麻袋的牛车从前方而来,所有摆摊的摊贩都赶紧把自己的小摊往里挪,哪怕这条大街能容纳三车并行。
卖盐得有盐引,而龙朝此时的盐引需要商人输送物资到边塞地区去交换,所以只有资本大的商贾才玩得起。
“苏就,你今年去不去北方屯田?”
“不去。”
黑脸男子坐在车辕上,懒洋洋的道:“咱们老爷说了,屯田就近交粮的都是些没关系的傻货,咱们今年就改成折色了,把银子交上去就行了。”
盐引的获取目前只有一个渠道,那就是把粮食运送到急需的地方去。
北方防线需要大批的军粮,而南方的南越虽然大军的规模缩小,可同样也需要军粮。
这些盐商把军粮运到地方去,然后验货取得盐引,再到盐场去取盐。
可在盐场你也得有关系,不然今年的盐引,盐场的管事能给你拉到明年去。
“咱们的人一去就得,那些傻子还天天守在盐场,每日好肉好酒的招待那些管事,伺候的不好屁都没有!”
盐场支盐是没有顺序的,你有关系,那你就先得,没关系的他们能把你拖死。
“苏就,不会有人来查咱们的盐吧?你可是老爷花了大价钱救出来的,这下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苏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缓缓的道:“咱们走慢一些,看到城里的客兵就凑过去,骂几句也行。”
作为客兵,永夜都卫却走上了街头,以小旗为单位展开巡逻。
看到牛车过来,当街的军士闪到了边上,可那牛车却马上偏朝了这边,而且速度还加快了。
“疯了是不是,快拉住你的牛车!”
小旗官看到势头不对,就喝道。
可牛车上的苏就却在狞笑着,一鞭子抽打在牛背上,牛车的速度再增。
“闪开!”
十名军士从两边闪开,看着牛车径直撞上了边上的店铺墙壁。
轰然一下,牛车歪歪斜斜倒在了地上。
“救人!”
小旗官觉得事情不对路,就想着把那两人给救出来,到时候还能作为证据。
可人刚走到牛车边上,被压在
已经被这边的动静给惊动的百姓都呆住了,看着牛车下流淌出来的鲜红,纷纷向后退去。
小旗官左右看看,可自己的麾下们都已经把火枪背在了背上,长刃也别在腰间。
谁杀人了?
小旗官环视一周,身体有些发抖。
他们已经陷入了一个圈套中
“客兵杀人了!”
“客兵杀冼州人了!”
远远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大喊着,随即,所有人都默默的堵住了三个方向。
“咱们冼州府可是有军伍的,这些客兵居然敢来撒野,抓住他们!”
“快去禀告知府老爷和冼州卫,咱们冼州人可不能这样白死了!”
被围在中间的小旗马上就做出了反应。
“列阵!”
小旗官喊道:“人不是我们杀的,有人居心叵测,你等莫要跟着闹事,否则大军一至,全数拿下!”
围观的人群果然骚动了一下,然后又退开了些。
“他们不敢动手!否则冼州卫和知府饶不了他们,还得抄家灭族!”
“对,咱们怕个屁啊!府衙的人马上就到了,看他们往哪跑!”
看着又被蛊惑而动的人群,小旗官心中大急。
伯爷,您在哪啊
“冲上去!打死他们!”
人性中隐藏着暴戾,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的一个人,可只要时间恰当,你就会看到一个满脸狰狞,让你完全不认识的家伙。
面对人群的逼近,小旗官痛苦的喊道:“上刺刀!”
在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如果不威慑反抗,他和自己的手下估摸着会被打死、踩死、砸死
伯爷,您在哪呢
“全都闪开!知府大人来了!”
人群的后面喧嚷着,最后慢慢的闪开了一条通道。
雷斌在一群衙役的护卫下从通道中走过来。
拉车的牛一直在挣扎着想起来,可侧翻的车上全是盐袋子,它几次都无法起身,只得哞哞的叫唤着。
雷斌看着牛车下的血迹,再看看那十把长刃,威严的喝道:“本官在此,你等还不放下兵器吗?”
可小旗官可不会管什么知府,他只知道他们的伯爷。
所以他摇了摇头:“此处的一切小的不敢乱动,且等我家伯爷到了再说。”
这里就是现场,若是被破坏,那时他可是有嘴说不清。
雷斌怒道:“还敢顽抗,可知冼州卫一到,你等将为齑粉!”
“冼州卫的人来了!”
仿佛是在为雷斌的话背书,外围的人群一阵呼喊后,都闪到了街道两边,露出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
前头骑马的正是冼州卫的干户官彭泽,他下马后,看着火枪阵列,冷哼道:“在本官的面前还敢装腔作势,十个数放下武器,否则杀无赦!谅你们的上官也不敢置喙!”
雷斌也喝道:“纵兵作乱,若是梦兰伯不给个交代,本官的奏折顷刻上路!”
小旗官的脸上全是汗水,巨大的压力让他的腿在发软。
放不放下枪?
放下就是待宰的羔羊,这是梦兰伯说的。
可要是继续僵持,梦兰伯会不会被弹劾
看到小旗官面色挣扎,彭泽不屑的挥手喝道:“进!”
“噗!噗!噗!”
后方出来了一个百户所,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组成了冲阵队形逼迫过来。
小旗官看到这个架势,几次征战的煞气就被逼了出来,他红着眼喊道:“举枪”
雷斌看着那些黑洞洞的枪口,虽然不知道威力如何,可还是本能的疾步后退,随后就藏在了他平日里不会去的百姓中间。
而彭泽身为武将的动作更快,一个闪身,他就躲在了正缓步前行的军士身后。
可一个小旗居然敢面对着几百名自己的麾下还敢反抗,这让彭泽觉得羞耻难当,他躲在后面喊道:“杀过去!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杀!”
要知道龙朝军律还很严,将令一下,说冲就得冲。
小旗官闭上眼睛,心中想着自己就算是不死在这里,事后也会被军律处决。
可不反抗他却做不到,想到这里,他顶住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和压力,坚决的喊道:
“第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