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镇城的门口,苏越站在边上,一脸肃然的看着那些马车进来。
车上的伤员多是脚部冻伤,可在这个医疗条件下,坚持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所以苏越才把这些人挑出来,留在万全养伤。
坐在马车上的伤兵们都感激的看着苏越,如果换做其他人领军,说不得他们就要跟着一起去梦兰。
苏越含笑道:“大家无需担忧,我已和丁大人说好了,大家在此定能得到妥善的安置。”
“谢苏先生!”
“苏先生,多谢了!”
军士们大多是激动的感谢,可却有一个看着情绪沮丧的军士说道:“苏先生,小的本想跟随先生到梦兰去杀敌立功,可偏偏这脚不争气,气死人了!”
苏越走过去安抚道:“急什么?咱们龙朝的敌人很多,好好的把脚养好,以后多的是杀敌立功的机会。”
丁望在边上讪讪的道:“苏先生请放心,边镇的药材和医生都不缺。”
苏越跟着到了安置伤病的土屋,看着这些灰蒙蒙的房间,有些不渝。
丁望察言观色的吩咐几个杂役道:“你等赶紧把屋子清扫干净,顺便把炭火也烧起来。”
苏越点头道:“多谢丁大人了。”
丁望赔笑道:“哪里,应该的。”
苏越伸手接过苏北沙递来的一个小包袱,淡淡的道:“这些弟兄们就劳烦丁大人了,这里有些银两,算作是他们在此的费用。”
丁望想拒绝,可苏越却摇头道:“这些都是苏某的同袍,能力范围之内,我不会袖手旁观。”
“苏先生,这”
丁望先前做得过了,所以此时就想卖个好,可苏越却一脸的公事公办,让他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苏越把包袱硬塞过去,然后说道:“本是想用银两到草原上,和那些牧民们换些肉食,只是想到我龙朝的敌人就是他们的亲人,所以就算了吧。”
尼玛!淡淡的话语中煞气四溢。
苏越从不觉得军队能和百姓脱钩,什么只是一小撮人在干坏事,这种说法只是自欺欺人。
没有那些牧民的支持,女贞人何以能形成横扫草原之势?
当看到是丁望亲自把苏越几人送出来之后,守门的小旗官急忙低下头,努力缩着身体,想避开苏越的视线。
苏越的视线扫过,并未停留,然后转身拱手道:“丁大人请留步,苏某这就开拔了。”
丁望拱手,等苏越走了之后,回头呵斥那个重新站出来的小旗官道:“丢人现眼的东西,缩头缩脑的像什么样!”
小旗官当然不能说自己慢待过苏越,那样的话,就冲刚才丁望的态度,他觉得自己会被解除职务,重新变成一个大头兵。
可丁望自己一回到治所就躺倒在床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边镇中心的那两位侯爷以为自己可以两面逢源,可传言皇太孙英武果决,现在他们倒是风光,可等皇太孙掌握了实权......”
丁望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他的身体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着,冷笑道:“到时候不但甘思要完蛋,那两位也逃不了!”
安庆同样是雪花飘飘,不过却冷不到汉平帝。
汉平帝微微活动着有些酸痛的膝盖,听着甘思在汇报近期的情况。
甘思偷瞥了一眼汉仪,可汉仪的表情自然,甚至还在微笑,这让他有些心惊。
难道皇太孙的城府已经这般深了吗?
低下头,甘思说道:“女贞军在兴和一线徘徊,臣已令安庆将士准备迎战,同时又派出三干人前往梦兰试探,为我大军扫清前路。”
汉平帝点点头,然后说道:“知道了。”
等甘思退下后,汉仪才放松了手,可手心里的一份辎重表却被他捏成了废纸。
“汉仪,你觉得如何?”
汉平帝突然问道。
汉仪急忙收敛心神,答道:“皇爷爷,孙儿还是认为梦兰之敌不足为惧,等我大军开拔时,敌军必然会闻风丧胆,梦兰一线自然为之一空。”
汉仪目光炯炯的道:“皇爷爷,能让甘思所部先退回来吗?”
汉平帝笑道:“你不是已经写书信去了吗?”
汉仪急忙跪下请罪:“这等天气出兵,孙儿担心该部不堪风雪,所以就擅自写信令他们回来,还请皇爷爷恕罪。”
“哎!”
汉平帝叹道:“你且起来吧。”
汉仪起身,就听汉平帝说道:“梦兰前有草原城狙敌,后有边镇之救援,堪称是我龙朝深入草原的一柄利剑!这个道理你以为女贞和哈萨会不知道吗?”
朱瞻基色变道:“皇爷爷,难道女贞会大举入侵吗?”
要是女贞全军突袭的话,小小的梦兰一线估计很难挡住对方的兵锋,加上苏越那五干人也不过是多支撑一点时间而已。
想到这里,汉仪就盼望着苏越能接到自己的信件后就赶紧回来,可汉平帝却幽幽的道:“汉仪,你德王叔久居安庆,甘思也是宿将,这个调派不差!”
汉仪低头称是,可心中却想到了德王叔的深沉心思。
这位德王也算是一朵奇葩,原配娘家不显达,于是他就以无子的理由休了她,马上就娶了南方茂国公的女儿。
这个举动让德王不但是和茂国公联姻,而且还和狄国公庞映菱有了关系,一箭双雕啊!
而茂国公广启的这个举动也有些墙头草的意思,让之前的太子也就是已故的汉宣帝多有不爽。
走出暖阁,汉仪遥遥看着远处,心中一片乱麻。
苏兄,你可回转了吗?
北风呼啸中,长城外,视野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而就在这干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地方,一群人马却缓缓的出了灰土岭。
灰土岭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下去十里地后,就是一片平原。
苏越拉开挡脸的布巾,眉毛上全是白色。
“咱们到草原了!”
哪怕是枯黄的草地,上面还覆盖着白雪,可依然让人心中激动。
“终于不用在泥水里跋涉了!”
郭晨琳煞白的脸色终于好了些,而王猛也恢复了些精神,吆喝着加快速度。
只有索云,这家伙的瘦马已经带不动他了。最后他厚着脸皮混到了辎重营中,安身于一袋袋的粮食中,不但不用步行,而且还很暖和。
看到意气风发的索云,苏越皱眉道:“索云监军,这一进入草原,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敌军突袭,所以你还是到辎重那边去吧。”
“苏先生,你可别吓咱家!”
索云打量着四周,摇头道:“此时女贞人多半应该在帐篷里喝马奶酒、打媳妇吧!怎么可能会出来偷袭咱们?”
苏越掏出望远镜看了一圈,吩咐道:“老沙,让弟兄们清理火枪,整理武器,把阵型展开。”
命令一下,队伍就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整理着自己的武器,以防遇敌时措手不及。
队伍停下来后,那些骡马都低下脑袋,刨开积雪,寻找些牧草换换口味。
“遇敌时,第一就是把手套脱掉,都给我记住了!”
苏北沙安排完毕后就回来了,然后队伍重新启程,朝着梦兰而去。
苏越摸着怀里的那封书信,叹道:“皇太孙让我退兵,可这回程路都不许进城,估摸着到了安庆,这三干人能有一半能站起来就算是不错了。”
苏北沙赞同道:“正是,我军一路行来就已经很难了,要是再走回头路,军士们心思一松,基本上就全废了。”
苏越点点头,感觉到了大白马的兴奋,就轻轻一夹马肚,冲了出去。
龙朝的军事调动从来都不是一个皇太孙能单独下令的,所以苏越敢打赌,汉仪是在冒着风险给自己写了这封信。
所以苏越做出了无视的态度,这是不想让汉仪被人抨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