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贺礼敬上!”门口小厮吆喝一声,吸引了不少目光,沈家也看了过去。
原是宫中早已经送来了贺礼,连沈家自己也早已经把东宫那一份归属到了宫中,没想到这太子着实是任性,自己早命人备了一份遣送而来。
沈沧澜同沈尚书面面相觑,搞不好太子和陛下不愉快拿沈家开涮,就好比拔河,沈家便是太子和陛下之间的那根绳。
沈妘熙心中好奇,起身不急不慢地走去,满脸意料之中的样子。沈妘念瞧着这一幕低头轻笑。
那东宫的人瞧见沈妘熙,先让人放下大物什,自己呢捧着一个锦盒恭敬地递过去,笑着说:“太子殿下吩咐,这件一定要亲手交到姑娘手中。”
沈妘熙看着那流光溢彩的锦盒道:“劳问姑姑,妘熙可否现在打开。”
“自然全凭姑娘定夺。”那宫人将锦盒又向人递了一递。
沈妘熙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上盒子,将那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半的银质面具,沈妘熙心中便了然了,不少人更着脖子想要看看盒子中是什么。
少女拿起面具,比起她手头许承临的那个面具,这个更加小巧精致,雕刻的花鸟也要更加栩栩如生,看得出是请了上好的师父打造的面具,并且也适合她这个小姑娘戴。
沈妘熙按捺住想要试一试的心思,将面具放回盒子,垂眸一笑:“有劳姑姑了,替熙儿谢过太子殿下上心。”女孩行了个周正的礼数,宫人这才放下东西。
席间之人争度着局势:如今的沈家位于风口浪尖之处,进可抵万丈巅峰,退亦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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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皇帝坐在承恩殿批着奏折,皇后娘娘则坐在一边绣着刺绣。
“今日是沈姑娘十四生辰,也不知道会卜卦出什么样的日子及笄呢。”皇后笑着说。
皇帝勾画一处,头也没抬地说:“哼,你就惯着承临,他喜欢什么你就对什么青眼有加。”
“陛下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皇后放下手中的绣品,“一会数落臣妾夸赞沈姑娘,一会又自己点了几个物什送给人小姑娘。陛下与其去问宫中嬷嬷小姑娘喜欢什么,怎么不来问问臣妾呢?”
皇帝被噎了一口,“朕那是……”许承嗣话还没说外,殿外便传来了王公公的声音。
“陛下,前线八百里密报。”
许承嗣招招手,王公公将信捧过去,皇后娘娘心头直跳,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皇帝看了一眼信,脸色大变,厉声道:“速速传苏太医觐见。”
苏辞被叫过来,看见殿中踱步的皇帝,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前线密报,五州已经拿下,但太子身负重伤、危在旦夕。朕命你现在立刻一人单骑前往塞北,无论如何必须救回太子。”皇帝的眸光微冷。
“陛下,太子殿下出征前曾让臣无论发生什么不能离开宫中。”苏辞跪下肯切道。
皇帝闻言将那手中的白玉毛笔扔在桌案上,巨大的震响让屏风后的皇后也不由得一惊,玉杆也碎成了几片。
“他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朕还没死呢,这大燕还不是他太子说了算!自己都要命丧黄泉的人,还要对朕指手画脚!”许承嗣说完连连咳嗽,咳的厉害不由得躬身捂嘴。
苏辞一惊,“陛下,龙体要紧!”他看见皇帝手中隐去的一抹绯红。“臣单骑而行,不休不停最快也要半月才能到达,届时臣能不能力挽狂澜也尚未可知,若是两头耽误,才是得不偿失,臣万死难辞其咎!”
许承嗣闻言瘫坐在龙椅上,苏辞胆子大,偷偷看了一眼龙椅上男人,陛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这副模样更是憔悴不堪,倒像是中年丧子之人。
“一点办法都没了吗?”
“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能脱困。”苏辞回答不卑不亢,心却早同陛下一起飞到了塞北。
从辽城西行千里,是早已经换下北狄图腾挂上大燕战旗的京云五州。第五州被雪山包围,资源条件匮乏,出了山便是沙漠,易守难攻,凭借着雪山融水勉强过日。
五州军营内,许承临躺在羊毛毡塌上昏迷不醒,腹部缠着的绢布不知道换了几圈,还是不住渗血。城内的大夫换了几人都摇头告辞,少年面色苍白躺在那里哪里还有英姿勃发的模样。
五州之战死伤惨烈,虽然大燕获胜,却也是损敌一千自损八百。如今主心骨昏迷不醒,丘将军忍着肩伤痛骂:“都怪我!这一刀还不如让我挨了,北狄好战还有地形优势,如今殿下负伤连求医的告示都不敢贴,苏大夫还在上京,叫我如何同陛下交代!”
营内士气低迷,如今不但要防止北狄再次打来还要恢复元气,夺来的五州领土还有百姓等着战后重建。
“丘将军,我们的粮草剩的不多了,殿下昏迷,军饷也发不下来。”旁边的小兵试探地说。
丘将军又骂了一声,自己走了出去。
中年男人体格庞大,此刻心情却格外不好受,男人想起战场上敌军将领闪着冷光的刀面,和太子一身戎甲挡在自己面前,少年反手将那将领头颅砍下,鲜血飞溅到许承临的面庞和面具上,少年捂着自己的腹部,一手搭在男人肩上,带着调笑的语气说:“老丘,这条命算你欠本王的。”
等到北狄丢盔弃甲、四散而逃后,少年陡然倒下,丘将军抱着人手往下一抹,温热的血液让他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都慌了神,无人知道许承临是怎么抗到最后一刻的,是上司、是知己、是伯乐、甚至像自己家里的幼弟,丘将军慌了连连叫人,许承临一睡便睡到现在。
丘将军越想越难受,居然到了老泪纵横的地步,谁见过血气方刚的男人这么狼狈?
“娘的,太子殿下好人有好报,一定会醒来的,只要太子醒来,别说让我抄五十遍《论语》,一百遍我都是愿意的。”
许承临昏迷,坐镇的便只有丘将军了。男人一如既往地练兵,防止北狄来犯,可比起许承临终究是才疏学浅,军饷和粮草告急,士兵已经开始有了厌战情绪,丘将军也说不出什么慷慨激昂的话来稳定人心,只能派人打听中央的补给何时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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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沈国公府宴席已经准备结束,卜卦的道士求出的及笄之日是十月之后,算是个折中的日子。
如此算来,若是许承临按照计划回潮,届时成婚典礼便是在冬日举办。沈国公摸了摸胡子很满意这个卦象,沈沧澜也掐指算了算中肯点点头,他这个做哥哥的到时候还能按照自己妹妹的心意筹划一下宫中礼宴,也算是尽了一份心里。
宴席散去,少女回到敛芳苑仔细绣着刺绣,不料却将手指扎破。“嘶——”女孩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渗出一滴鲜血,皱了皱眉头,陡然心口一疼,总觉得不太舒服。
“本小姐果然不适合刺绣。”沈妘熙将过错归咎在刺绣身上。
“姑娘,多少还得练一练,不能完全看不过去。”白露小心地给人处理伤口,“到时候就算是有绣坊姑姑给姑娘缝制婚衣,姑娘照礼数也是要自己再补绣一点尽个心意,如果太丑了的话,姑娘也不怕太子殿下笑话。”
“话是这么说,可是本小姐从小对刺绣就没有什么天赋。今日还觉得格外心慌,瞧着就更觉得厌烦了。”沈妘熙干脆放下手中的活撑着脑袋说。
“许是姑娘心没有静下来吧,刺绣是急不得的。”白露替人将线筐中的彩线梳理好推给人。
“白露,你嘴甜手也巧,挽得了发髻,绣得了刺绣,你若是能替我绣那该多好啊……”
沈妘熙对于刺绣可谓是深恶痛绝,这种伤眼睛还容易戳伤自己的活,小时候不想干娘亲便不强求了,现在回首全是泪啊。
“小姐——”白露一脸为难,“被大娘子知道又该数落奴婢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沈妘熙将线筐推开,“白露,你去将东宫送来的那个锦盒里装的面具拿来。”
白露进屋取来面具,宽慰着自己的小姐说:“小姐不必担心,这五州短短几日便拿下了,说不定太子殿下很快便能班师回朝了。太子殿下如此神勇,除了小姐无人相配。”
宫中传来了五州捷报的消息,沈妘熙初闻自然是高兴,如今想来却总觉得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白露,出征前,人人都说五州如何易守难攻,这才收了四州没多久,才几日便大破五州,听起来好像格外容易。”
白露思索一会,摇摇头道:“奴婢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不太懂。不过是太子殿下的话,应该不是大问题吧?太子殿下不是大燕战神号称从未输吗?”
沈妘熙若有所思点点头,大燕战神……从无败仗……少女心中升上一股害怕,若是他被捧得那么高,有一天打了一场败仗会是什么样的情景?轻狂如他,女孩不想看到自己心中最完美的人被中伤。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妘熙及笄:为了保障情节发展,作者是在筮日上重新定义了一下,可以当做架空设定看待,没有太大影响不用细究。
筮日(源自百度)
即定日期。定在成人者生日或对其有重要意义的日子。
及笄是定在女子十五岁左右到二十岁并不是特指十五岁当天,这里作者私心采用占卜定日期是为了配合后文婚期~感谢在2023-02-12 20:12:18~2023-02-19 00:3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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