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泽看它们一人一狗恢复生前在幼儿园门前桥上的亲密样子，便知道无论是人还是狗，死后的灵魂和思想以及言行各方面，都跟正常人没有多大区别。
除了身体不再存在之外，好像生前的一切都存在。
有一个大好处，就是能飘在天上，行动自由，视野宽阔。
当然，最大的坏处，也是没有身体，想干啥都难，就像牛牛和韩瑶现在，紧紧的拥抱依偎亲热着，却是两团气体或两条影子般混在一起，根本没法体验到真实的亲密感和温暖感。
导致张世泽看她们的人狗情未了样子，极为冰冷和无情，一点都不觉得它们值得同情与可怜。
这或许，也是张世泽这种不信邪的人，死后拥有无数人民敬佩和供奉，还有能考研的狗小弟帮讨好各种美女美狗，他都一直想着给自己的尸体还魂复活回到义姐身边相互陪伴，或者回到令他看一眼就能穿越黑暗森林中的秦伏苓车灯下的原因和动力。
现在，他终于能独立灵魂，看到韩瑶和牛牛当面喂狗粮，就更想去吃秦伏苓的狗粮了，也更想去看看姐姐了，反倒不急于去找自己的尸体还魂。
毕竟他已经知道谢鸣通知相关部门把自己的尸体带回医院继续抢救，还通知专案组的一二队人马紧盯着自己的尸体，最不是去找尸体还魂的好时候。
而他现在是一个行动自如，无人看见的灵魂体，不用再担心进姐姐家里去陪伴姐姐和涛涛了。
他赶紧转身，找医院对面的巨大商业广告电子屏幕看去，想知道追悼会情况，才能判断姐姐和涛涛何时能回家。
此时，刚过十一点。
按照追悼会的流程安排，已经把张世泽的遗体送进火化炉。
这种时候，亲人家属留在火葬场外面等候拿骨灰盒。
摄像师终于又能拍到家属们，李世彩抱着涛涛和孤儿院的朋友们，呆坐在安葬礼大厅的角落着，好几个记者一直想去采访他们，但他们都不想接受采访。
消防队的同事围在他们身边，一直劝记者们离开，提醒追悼会直播可以结束了，后面的流程可以继续拍摄，但没必要继续直播。
因为这场直播已经开启两个小时，很占用公共资源。
但是记者们都不是傻子，知道这场追悼会已经预热五天，有将近两千万的民关注众，难得爆火的收视率，给他们直播一整天都乐意，非要一起等到英雄的骨灰盒出来，再一起送去烈士陵园不可。
这让张世泽也很好奇了，谢鸣在二十多分钟前，就电话通话相关部门暂停火化，为何那么多记者和现场观众好像都还不知道呢？
即便相关部门不想引起轰动，有意对外隐瞒韩瑶又有诡异复活迹象，也不能隐瞒李世彩和消防队已经暂停火化吧？
张世泽的目光，不由得转向地面，看向谢鸣依然坐在池塘边缘，盯着那几条晕浮在水面上的金鱼发呆。
他又好奇这家伙干嘛一直盯着狗摔死的位置看，便飘身下去观察他。
毕竟谢鸣是最先向有关部门下达暂停火化的人，如果殡仪馆还继续火化英雄遗体，怕是又有什么内幕了。
韩瑶和牛牛见张世泽下去，也好奇的追着飘身降落下去。
忽然看到，喊道：“师弟，干得漂亮啊，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中，可以收工结案了。”
谢鸣头也不回的说：“组长，你可别乱夸了，我这可是失算加失手了呢。”
张世泽见这个高大男子似乎有些眼熟，却想不起他是谁，可能是以前去开会或出公差遇到的某个警察吧。
但张世泽本能的担心熟人感应到自己存在，赶紧溜到金鱼池塘中间的假山后面躲藏起来。
跟在后面的韩瑶笑道：“大英雄啊，我们现在是孤魂野鬼，像幽灵一样存在，他们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的，你去他们旁边坐，他们都感受不到你了。”
张世泽实在不想和韩瑶这种女人靠近，也不想和她交流，更不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幽灵鬼魂，只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真人。
他做出虚声动作，盯着那个高大男人不放。觉得谢鸣称对方为组长，必然是个很厉害的刑警，才能担当这次惊动全市领导和市民都关注的专案组组长。
韩瑶却直接认出这个组长，也知道张世泽在想什么一样，又在旁边主动提示道：
“他是市刑侦支队的大队长，以前在江北区分局刑侦大队工作，叫做赵敬龙，很会做人，年轻有为，进阶极快，未来广阔。”
张世泽还是想不起赵敬龙是谁，只能佩服韩瑶见多识广，想必是为了嫁进杨家，没少下功夫研究人际关系。
赵敬龙很快走到谢鸣旁边坐下，一起盯着金鱼，笑骂道：“你叫个屁组长，这里没外人，叫师兄。”
谢鸣哼道：“我现在是出公差，叫个屁师兄啊。”
赵敬龙笑道:"哟，被贬去城乡三年，学会守原则了哦，不错啊。”
谢鸣苦笑道：“别提那些往事啦，张世泽那边怎样了？我还没见电视直播暂停火化新闻，你就跑回来了。”
赵敬龙说：“相关部门还在开会讨论，用什么好理由才能公开，我还守在哪里干吗？反正一二队和大批民警都在那边，我可想回来看看你立大功的得瑟模样，却没想到你这一脸衰样。听四队汇报说，狗都给你吓得跳楼死了，不值得高兴吗？”
谢鸣郁闷道：“我都说失算了，高兴个毛啊。”
赵敬龙好奇道：“什么会失算呢？确实如你所言，狗不是去追悼会闹事，而是趁着医院防备空虚，潜来医院找韩瑶，并且被你成功围追堵截弄死。那条狗自己作死归案，咱们更不用担心爱狗人士和社会议论了，这是咱们英雄与畜生专案组完美结案的好事啊。”
谢鸣摇头道：“我可没想弄死它，我还想收编它做警犬呢，它却自己找死，简直故意打我的脸。”
赵敬龙笑道：“一条恶狗而已，有啥可惜的？你真想要警犬的话，我帮你申请一条好的。”
谢谢还是摇头道：“我觉得，再好的警犬都不如它。你不觉得它能死而复生回来，潜伏去太平间找主人，且能追捕两个杀手，很聪明吗？
赵敬龙面色疑重下来，似乎不愿意承认一条狗比人聪明厉害。
毕竟昨天全城警力都想追杀狗时，狗却会当街表演讨好宠物店老板收留它和帮助它逃去城外躲藏。
狗又能猜到今天全城警力都集中去防护张世泽的遗体，导致昨天这里警戒最森严变成今天最空虚之时，才潜伏进医院来，确实算是比他们聪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