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晟渊没再追问。
他所求的,就是圆满地补办好这场婚礼,尽他所能,弥补他对白凝的亏欠。
随着婚期的临近,岛上的宾客也变得越来越多。
白凝每天要做的事很简单,做做瑜伽,让随行的团队做做护肤美体。
知知开心地陪着她,只是白凝偶尔会看着小女孩出神许久。
她在想墨晟渊的病情,也在想着,如果知知没有了爸爸,会有多难过。
“妈妈,你又发呆,你是在焦虑婚礼吗?”
白凝回过神来,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嗯,婚前恐惧症,你听过吗?”
知知点头,“管家伯伯跟我说过,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才会焦虑,可是妈妈你不要担心,爸爸肯定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啊。”
白凝心底泛起酸涩,只嗯了一声。
墨晟渊最近身体状况好了不少,随行的医疗团队和岛上的医院进行了保密沟通,为墨晟渊开启了治疗。
化疗伤身,墨晟渊在处理完有关婚事的事情后,便会回到别墅休息。
他深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白凝看着他憔悴的面孔,有时候快要憋不住跟他摊牌,却始终说不出口。
婚礼前两天时,何枫急匆匆找来。
白凝敷着面膜在客厅看书,看到何枫匆匆往楼上去,想抓住人问原因,只看到对方的背影。
书房内,墨晟渊罕见地戴上了半框眼镜,他的眼睛干涩疲惫,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图片翻看。
何枫站在一侧,语气带着焦灼,“墨总,这是今早我邮箱里收到的一段视频,会不会是宋小……宋晚萤设置的定时邮件?”
墨晟渊手指按动鼠标,点开视频的播放键。
镜头内,无声的画面里,一道垂着头的身影从熟悉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白家庄园内佣人的服饰。
墨晟渊喉结滚动,眼神紧盯着那道身影的脸。
然而那人似乎也在躲避摄像头,想离开之际,正撞上从楼梯口往上走的女人。
虽然视频画面不是高清的,可女人一身红裙,气质与形体是无法骗人的。
墨晟渊一眼认出来人。
是白凝。
是五年前的白凝。
是那个明媚如小太阳似的白凝。
他握着鼠标的手都在颤抖……
‘佣人’脚步明显停顿了下来,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又或者在权衡其他问题。
几秒后,他的手摸向了裤子口袋,那里有着明显的凸起。
甚至他能看到佣人白色袖口处晕染出的大片鲜红血迹。
所以房间里的宋青河,很有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已经遇害!
这个人是凶手!
是杀害宋青河的真正凶手!
他手背上的青筋凸起,鼠标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下一秒,直接碎开。
塑料碎片戳破他的掌心,鲜血淌了出来。
何枫一惊,赶忙去抽纸巾,“墨总,您……您冷静点!”
墨晟渊的暴躁症在这段时间得到了安抚。
可能是因为白凝在,他便能轻易压制情绪。
可眼下,何枫怕他控制不住,“墨总,夫人还在楼下……”
墨晟渊的手猛地松开,继续看自动播放的视频。
虽然已经能确认白凝不会被凶手伤害,可他仍旧紧张。
在看到‘佣人’主动靠近白凝时,他的心脏还是提了起来。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那名‘佣人’主动搀扶住白凝,将她往刚刚的房间里带。
白凝毫无所觉,她喝醉酒了,走路有些不稳,似乎也没对这个佣人的脸看出什么猫腻来。
进入那道门之后,没有人出来过。
之后视频长达近十分钟的空镜,这座院子偏僻,很少有人来。
那日宴会的主要人员全都聚集在前面的宴会厅。
第一个出现在监控里的身影是宋晚萤。
她从电梯里走出来,低着头看手机上无人接听的通话界面。
只是她没走几步,就嗅到了空气里浓郁的血腥气。
宋晚萤立刻提着裙子往前头跑,来到虚掩的房门前时,一推开门板,看到里面的场景,她便长大了嘴巴。
即使监控里听不到声音,墨晟渊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尖叫声有多刺耳。
宋晚萤浑身僵硬着后退,她身体在颤抖,仿佛对房间里的人充满恐惧。
宋晚萤转身就跑,可她被里面伸出的手拖拽进了房间。
没人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不过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宋晚萤完好无损地从里面走出来。
她就像是被洗脑过了,走到电梯前,背对着身后的走廊。
等到屋内那个男人彻底离开后,她才转过身,装作从电梯里刚出来的模样往房间那边跑。
只是这次,墨晟渊看到宋晚萤没了刚刚那种惊恐的感觉,而是故作镇定。
接下来的事,墨晟渊全部知晓了。
白凝醒来后看到宋青河躺在血泊里,她第一时间就去救治。
双手沾满他的血迹,可宋青河已经回天乏术了。
宋晚萤出现时,白凝朝她大喊打电话喊人救人。
宋晚萤则是掉头就跑,白凝追出去后,宋晚萤在楼梯口那里停下来。
之后就是她故意摔下楼梯的场景。
也是那时候,墨晟渊和几位宾客,以及庄园的佣人出现了。
墨晟渊此刻的心如同刀割一般,他没法原谅自己当年的一意孤行。
他为什么不选择坚定地相信白凝,而是如此轻易相信了宋晚萤的话。
他眼底的干涩和疲惫,被铺天盖地的绝望笼罩。
想要将视频关闭,想要将邮件彻底删除时,他才想起,鼠标被他毁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墨晟渊当机立断,直接将电话切断。
下一秒,白凝探进头来,“奶奶在楼下,有事见你。”
墨晟渊心虚到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强撑镇定道,“嗯,我一会下去。”
白凝看着状态紧绷到极致的何枫,微微蹙眉,“你们在说什么呢?”
墨晟渊淡淡笑着,“公司的事。”
白凝哦了一声,这时候忽然瞥见地上的血迹,她立刻往里走。
直到看清墨晟渊手上还在滴血的伤口,“怎么弄的。”
她的语气说不上不悦或者焦急,可在墨晟渊听来,就是一种担心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