瓸只是他偶尔看向墨晟渊时，眼底会流露出悲伤。
白凝发现了。
这日傍晚，墨晟渊午睡一直没醒，白凝将何枫交到私人花园里。
热带岛屿种满绿植，空气清新，伴随着一丝海风的气息。
她一身白色长裙坐在椅子上，示意何枫也坐下。
何枫不知道白凝把他叫来的原因，只能听话坐下，低头喝果汁。
“我觉得这里的酸柑汁不错，你尝尝，不喜欢就换一份。”
何枫诚惶诚恐地喝了两口，竖起大拇指表示很好喝。
白凝也没跟他啰嗦，直切话题，“墨晟渊都跟我说了。”
何枫一口饮料卡在了嗓子眼上，捂着嘴喷了出来。
他慌忙地扯起纸巾才是嘴角，剧烈咳嗽起来。
白凝则是平静的看向他。
等他不咳了，才勾了勾唇角，悠远的双眼看向林间隐约透露出的天空。
“很惊讶？”
何枫立刻镇定下来，分辨着白凝刚刚这句话，到底是诓他，还是真的。
可他此刻竟然分辨不出来。
她坐在椅子上，散落在肩头的长发，被微风浮起几缕。
白色长裙上的流苏飘飘荡荡的，就好似要带着她一起飞走。
何枫不确定地开口，“夫人，您在说什么。”
白凝冷笑，“墨晟渊身体出问题的事，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何枫瞳孔一缩，直接站了起来。
“我……我没有。”
何枫惊讶于白凝是怎么发现的，墨晟渊吃的药物都被分装在小盒子里，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药。
白凝也跟着站起身，“没有？那就将医生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何枫斟酌一会，才勉强开口，“医生要墨总入院接受化疗，他的病程到了中晚期，必须抓紧时间救治，可他执意要先办婚礼。”
何枫知道这事是瞒不住的，越拖延治疗，墨晟渊的身体衰退得越快，白凝肯定能发现端倪。
可他此刻根本没看到，白凝握住栏杆的手，猛地收紧。
化疗……
中晚期……
这不是……这不是只有患癌的人才能用到的词汇？
白凝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何枫看到她震惊的表情，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立刻惊恐地捂住嘴。
白凝的反应告诉他，她知道的不是这件事……
白凝回想起墨晟渊最近反常的状态。
不是胃出血，也不是胃息肉手术造成的。
是胃癌。
是癌症。
这一刻，她脑海里出现很多陌生的，却又是她的声音。
【墨晟渊，你会有报应的……】
【墨晟渊，你说后悔娶了我……我才是后悔嫁给你！】
【我等着你看你遭到报应的那一天……】
白凝抬手锤了锤额头。
是她说过的话吗？
她怎么不记得。
语气里那彻骨的恨意又是怎么回事？
“夫人？您……您没事吧？”
何枫看到她瞬间刷白的脸色，吓得立刻上前。
白凝站稳身体，“我没事，你不要告诉墨晟渊，我已经知道这件事。”
何枫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白凝此刻的心乱极了。
她很担心。
又有一股畅快从心中间淌出来。
她不理解这种复杂的感受。
何枫确定自己被诓了，但又松了口气。
毕竟这事只有他一个人知晓，的确有很大压力。
“他吃的药，对身体伤害很大对吗？”
何枫点头，“嗯，刺激性很强。”
这时候，周伯带着婚礼负责人走过来。
白凝整理好情绪，看向何枫，“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何枫点头，“好。”
周伯带着负责人过来跟白凝确认一遍流程。
白凝心不在焉，听得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负责人在说什么。
每每问她时，她都说好。
负责人看到她心事重重的，“夫人，要不我们先去试试婚纱？”
白凝也应了好。
婚纱就放在酒店一座套房内。
里面放着婚礼当天，新娘子需要的一切东西。
白凝看到模特架上那件闪闪发光的白色婚纱时，眼眶有些发热。
“我们之前根据您的身体维度进行了修改，现在距离婚礼还有六天，您要不要再试一次？”
此刻的白凝也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种，她再也不会穿上这件婚纱的感觉。
这种念头太强烈。
可浮在心头的那抹遗憾，却同样挥不出去。
她犹豫一番后还是回了声，“挺好的，不用试了。”
婚纱后头，还摆放着数套红色金色褐色的礼裙。
有婚礼场合要穿的，也有作为备用的。
白凝最后看了一眼屋内华丽的物品，转身离开。
她回到所住的私人别墅时，墨晟渊还在睡。
窗帘半拉着，室内光线并不明亮。
白凝坐在床边，看着男人深睡的脸，眼底被心疼和纠结充斥。
记忆里这个陪着他长大的男人，生了很严重的病。
她是着急的，是心疼的。
这种感觉她骗不了自己。
可为什么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着急心疼？
“晟渊哥哥，你真的……没骗我吗？”
她抬起手，小心地落在他的脸颊上。
墨晟渊没醒。
白凝顺势躺到他的另一侧，靠在他身边，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中晚期的胃癌，治愈的案例并不多。
所以那日他让她签署的股份协议信托基金合同……都是在为未来做打算。
就算他不在了，她和知知不至于为了金钱的问题发愁。
白凝感觉人格快要分裂开来。
他明明为自己想了很多，可总觉得，他一切的表象，都是假的……
不知不觉间，她靠着墨晟渊睡着了。
等醒来时，发现身侧的男人已经醒了。
白凝整理好情绪，“醒了怎么不叫我？是不是把你胳膊压麻了。”
墨晟渊揉揉她的脸，“没有，饿了吗？我们去吃饭。”
白凝往旁边挪了一些位置，“我想在房间吃，不想出去。”
墨晟渊自然应她，“那让人送过来。”
白凝点头，拿着他的手机给别墅管家下单食物。
两人在卧室外面的阳台上吃的晚饭。
别墅地势较高，能看到远处的海面。
傍晚的夕阳，将海面熏染成火海似的光景，海风清爽。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吃饭。
“阿凝，你是不是有事想说？”
墨晟渊发现她自从醒来，情绪便有些低落。
白凝咬着叉子，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