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不孝

陆之远用力瞪着陆轻染,青白的脸上露出狠厉。

“你这个……不孝女……岂敢……不救为父……”

陆轻染轻笑起来,“亲手将我推进火海的人,他有什么资格为人父。”

说到这儿,陆轻染幽幽叹了口气。

“可我还是愿意念你我父女之情,只要你肯说出背后之人是谁。”

“没有背后之人……”

陆轻染伸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微微欠身,小声道:“你真以为自己是病了?”

陆之远愣一愣,再看陆轻染的表情,一下了然。

“是你!”

“你中毒了,只有我有解药。”

“你……”

“所以你最后考虑清楚,真的要为那个人赔上自己的命吗?”

陆之远用力一咬牙,猛地伸出手欲掐住陆轻染的脖子,“我掐死你这个……这个孽种……”

陆轻染早有防备,在他伸出手的时候,已经退后了一步。她捂唇轻笑,似乎很满意陆之远这狼狈的样子。

“哦,对了,帮我下毒的还是你的枕边人。”

陆之远脸色越来越青,“是柳氏……那贱人……”

话还没说完,陆之远吐了一口血。

陆轻染站在床前,冷漠的看着。

“你是国公府的嫡女……你当为国公府……牺牲……这是你的本分……你竟还敢报复我……”

“我生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当无怨无恨……”

“你敢害为父……你会遭天打雷劈……我死心吧……我不会说出背后之……你……”

陆之远一边说一边吐血,他愤恨的瞪着陆轻染,若手里有把刀,他定会一刀一刀捅死她。

陆轻染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是没想到陆之远宁愿死都不会吐出那个人的名字,这怕不仅仅只是忠心了。

这时,她看到陆之远枕头下压着什么。

她眸光一转,欠身过去,一把抽了出来。那陆之远竟惊慌起来,伸手要夺,但陆轻染已经退后了一步。

定睛一看,竟是一条天蓝绣梅兰竹菊的束腰,挺普通的。

“还给我……你休要碰它……来人……来人……”

见陆之远这么紧张,陆轻染再结合鼻子下那股淡如兰的香气,便知这束腰从何而来了。

“这是一女子的束腰。”

她看向陆之远,虽然这束腰更像男子所用,但女子身上的香气和男子是不同的,无关乎他们平日里熏的是什么香。

“还我……”陆之远已经撑起了身,但因为体力不支,差点栽下床去。

陆轻染啧啧一声,“原来你不说,竟是因为你爱她,是毫无保留的爱。呵,陆之远,你这样自私刻薄的人,竟也会用心去爱人。而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陆婉柔的亲娘吧。”

说到这儿,陆轻染忍不住笑了起来,是真的挺好笑的。

“来人……给我绑了这孽女……绑了……杀了……”他一口气接不上一口气的喊道。

“放心吧,他们以为你得的疫病,害怕被传染,已经跑到院门外去了。所以你尽管喊,他们听不到。”

“来人……来……”

陆之远又猛吐了一口血,摔到了床上。

许是太虚弱了,许是这一刻感到了无能为力,又或是他终究是怕死的。

“轻染……你到底是我的女儿……爹……爹先前对不住你了……只要你给爹解毒……爹往后一定补偿你……”

陆轻染摇摇头,“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轻染……”

“我会觉得恶心。”

“……”

“陆之远,我为有你这的父亲而感到恶心。”

“你会揭穿你……揭穿你给我下毒……”

陆轻染耸耸肩,“显然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她笑了一声,上前钳住陆之远的下巴,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药丸,迫使他咽了下去。

陆之远满脸惊慌,开始求饶:“轻染……放过爹爹吧……爹错了……爹……噗……”

陆之远又吐了一口血,再开口却已经没声了。接着他面露痛苦,虚弱的如同一滩烂泥,他想伸手去扯陆轻染,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既然你不会说出背后之人,那我留你何用。”

说到这儿,陆轻染面色微微苦涩。

“陆之远,是你让我们父女走到这一步的,是你。”

她眼中有悲伤,但一闪而过。不再管陆之远,她转身走了过去。

如她所说,厅堂里,院子里都没人,直到迈出院门,才看到白氏他们。

“你爹如何了?”白氏急忙上前问。

陆轻染看着白氏,她和陆之远不愧是夫妻。一个奸猾卑鄙,一个蠢钝虚伪。

白氏跑过来,谢绪和陆婉柔跟在后面,白景川也来了。

陆轻染暗暗叹了口气,她还得演一演,于是拿出帕子,装作伤心的样子。

“爹病得很重……我……我也无能为力……”

“不会的!”听到这话,白氏激动起来,“你是大夫,怎么会没有办法,除非你记仇,根本不愿意救你爹!”

“娘,我真的尽力了。”

“你这个不孝女,白眼狼!”

“娘……”陆轻染伤心的哭了起来。

“我打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说着白氏竟真的举起手来,不过白景川上前拦住了她。

“姑母,轻染但凡有办法,不会不救姑父。”

“你不知道她有多恨我和你姑父,恨不得我们俩都去死。”

“姑母!”

“她就是个丧门星啊!”

白氏又哭又骂,恨恨的指着陆轻染。而陆轻染低着头,面上默默承受,心却愈冷愈沉。

“姐姐,你是不是还记恨新婚夜那事,可我们真的没有害你,你不能这样啊!”

陆婉柔哭着跑到陆轻染跟前,双手合十的求她。

“姐姐,救救爹吧,求你救救他。”

陆轻染抬头看着陆婉柔,她哭得十分悲痛,想来对陆之远的父女之情是真的。

“妹妹求我倒不如去求神拜佛,我本事有限,只能期望父亲先前积攒的福报足够得神灵庇佑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说的哪句不对吗?”

“我要让外人都知道,你能救父亲却不救,你不配为人!”

陆轻染苦笑着看向谢绪,“侯爷,只能请你为我主持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