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危险

天色暗淡,脚下的路都看不清了,陆轻染让段嬷嬷扶着她往道观里面走。

如外面所见,道观里面也很简陋。一眼望去,只觉阴森森一片,那大殿前没有香火,在夜幕下更像是雌伏的恶鬼。

“这道观不常来人,居士是怎么找到这里了?”

老道声音干哑,看向陆轻染时,透着几分阴骘。

“我婆婆身子不好,时常生病,我便想着为她求仙拜佛,积攒福报。城中有三庙六观,道长这里确实不好找,打听了许多人呢。”陆轻染道。

老道再看了陆轻染一眼,接着拄着拐棍往前带路了。

那哒哒的声音,回荡在这幽深的道观里,像是催命的符咒一般。

陆轻染深吸一口气,随着那老道往里走。

很快来到大殿前,陆轻染给了段嬷嬷一个眼色。段嬷嬷会意,问那老道买护身符。

老道默了一下,道:“请二位居士随贫道去后殿吧。”

“让我这嬷嬷跟道长去吧,我在这大殿为我婆婆祈福。”陆轻染道。

老道没接话,带着段嬷嬷往后面去了。

那老道一走,陆轻染赶忙自蒲团上起身,循着鼻息见那股气息出了大殿,找到一条小路,往里走去。

小路很深,左右有竹子,这个实际,每一片叶子都带着冷意。重重叠叠,幽深一片,陆轻染越走越觉心慌,而鼻息间那气味也越来越重。

走了好长一段,霍然见到了天光,竹林也走到了尽头。

陆轻染长舒一口气,见外面竟是一片花丛,因是冬日,花草已枯萎,只剩干枯的枝干,死气沉沉的。

死气?

陆轻染心头一凛,忙朝那花丛走了过去,但见花丛中央有块空地,光秃秃的一片,有些地方盖着新土,应是刚翻过。

那气味儿像是在召唤她,陆轻染踩着干枯的枝叶走过去,咯吱咯吱的声响,让她神经越来越紧。

“居士可是迷路了?”

突的这一声,陆轻染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却看到一个白影,像是漂浮在幽暗里。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脚下花枝绊了一跤,猛地坐到了地上。

陆轻染心突突跳着,再看那白影,见他已经过来了。

“咳咳,居士没事吧?”

除了这声,还有咯吱咯吱的踩枯枝叶的声音,陆轻染听着长出一口气。

人是活人,但……

但他身上也有一股死气!

她在死人堆里谋生过,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但今晚种种,却将她吓得不轻。

等那白影走近时,陆轻染已经站起身了。

这人不但穿着白衣,一张脸还惨白惨白的,更者披散着头发,不过样貌倒是极为出挑。

而随着他走近,他身上的死气浓郁到让陆轻染心肝俱颤。

“我没事,您是?”陆轻染克制着惧意问道。

男子双手合十,道:“我是借住在这道观的书生,我姓孟。”

男子声音很柔,面相也是和善的。

“孟先生。”陆轻染回礼,而当她垂眸时,却见那书生衣角有拳头那么大的一块血污。

新的,还透着温热的血气。

她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一脚踩到了空地上,竟是松软的。

“三清殿及其他偏殿都在前院,我给居士带路吧。”孟书生道。

“不敢劳烦,我,我能找到回去的路。”

“您怕是找不到也走不出去。”

那书生侧过身给陆轻染让路,并做出请的姿势,但陆轻染却不敢迈脚。

她猜他身上一定有凶器,当她将背转向他时,命也就在他手里了。

“夜深了,居士其实不该出门,即便是道观这种地方。”

“我,我来拜神。”

“神也有闭眼的时候呢。”

神闭上了眼睛,便看不到他眼前的杀戮了。

书生突然笑了一声,接着朝陆轻染走近一步。陆轻染忙后退,而书生紧追上去。

她看到他的手摸到腰上,像是在掏短刀什么的。

正这时,段嬷嬷终于找来了。

“夫人,您怎的走到这儿来了。”

段嬷嬷脚步稳健,很快烫过枯枝烂叶跑到了陆轻染跟前。

那书生动作顿了一顿,但手却没有收回来,显然杀一个还是杀两个于他并无区别。

只是这时,那哒哒的声音近了,老道停到不远处。

“孟公子,这位夫人是宣阳侯夫人,为婆母祈福的,没打扰您休息吧?”

听到这话,书生的手才收了回来。

显然是这层身份,让这书生有所忌惮了。

从道观出来,一直走出巷子,来到长街上,宋毓川和他的两个手下才赶过来。

陆轻染先呼了一口气,才道:“宋寺卿来得真快,差点就能为我收尸了。”

宋毓川神色一凛,“找到了?”

“找到了。”

回到官衙,宋毓川听完陆轻染的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本官信你,可抓人得有证据,他们若不承认伤害赵焱呢,咱们又如何让他们认罪?”

“证据?我有。”

陆轻染说着竟将一把土放到了桌子上,那土是新的,其余却也看不出什么不同。

“这是什么证据?”宋毓川不解。

“你闻闻。”

宋毓川探过身子,仔细闻了闻,出了土腥气,其他什么味儿都闻不到。

“这土里有血气!”

宋毓川再闻了闻,依旧什么也没闻到。

“证据是要让所有人能看到能理解的,只你一人闻到可不算证据。”

“能让土里沾染血气,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

“这土

听到陆轻染这话,宋毓川眸光猛地一凝,“你确定?”

陆轻染点头,“若我猜得不错,近来应该有不少失踪案吧?”

宋毓川看着陆轻染,严肃道:“有,而且前两日刚从京兆府提上来一宗。”

话说到这儿,宋毓川想起什么,腾地一下起身。

“我这就带人去封了那道观!”

正这时候,外面有人吵嚷了起来。

“宋毓川,你给我出来,假借公务繁忙,你夜夜不归家,原是在官衙养了朵野花啊!”

这女子高亢粗犷,极具有穿透力。

陆轻染本来正紧张,听到这话,嘴角不由抽了抽,莫非她就是那朵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