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姐,你还没见过益州最大的墓碑吧?”
大力疯狂地朝着林羽眨眼:
老爷,还不快炫耀炫耀咱家最独特的风景?
“”
原本林羽想在杜小姐的心里,留下一个风光霁月、翩翩公子的形象。
谁知大力竟把话题引到了墓碑之上。
人家杜小姐能对这么晦气的东西感兴趣吗?
“益州最大的墓碑?难道是指给天罚的罪人们立的碑?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大块的墓碑呢。”
杜若剪水秋眸亮晶晶,里面充满了好奇与探究之色。
言辞之间,也是非常的捧场。
林羽错愕不已:她居然真的感兴趣?!
“老爷,你还愣着做啥子,还不快带杜小姐去瞧瞧新鲜?”
大力没想到老爷都有三个媳妇了,和姑娘家相处,居然还让自己这个单身汉来指教。
还怪有成就感的。
林羽觉得大力如果有尾巴的话,此时一定翘到天上去了。
他也是真没想到,看上去柔弱文静的杜小姐,兴趣爱好竟如此广泛,连墓碑都不放过。
不需要为衣食住行担忧的世家小姐,都是如此不同凡响?
还是仅有杜小姐如此与众不同?
刹那间,林羽对杜小姐在喜欢之余,多了一些兴趣。
“假如杜小姐不急着吃饭的话,我们先去墓碑那里看一看。”
“我不着急。”
能够与林先生单独接触,还可以欣赏风景,别说去看旁人的墓碑,就算是去带她挖坟,她也要尝试一二。
况且,宴请一定是提前安排好了膳食,饿了可以直接吃。
她只当是林先生询问她的意见,并没往其他方面想。
杜若落后林羽半步,特意踩着前方在焦土上留下的脚印走。
可惜她比林羽差了一个头,需要拎着裙摆大跨步,才能勉强跟上。
等两人来到墓碑前,林羽一扭头,就看到脸色通红、气喘吁吁的杜若,笑得一脸坚强。
“杜小姐你是在慢跑锻炼身体吗?”
林羽十分地佩服。
“我看杜小姐斯斯文文的,还以为你不擅长运动呢。”
杜若刚想解释她确实不喜运动,但见林先生的表情颇为惊喜,又想到林先生会轻功,文武双全。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读书写字或是练琴久了,我会站起来运动一番,这样身体会更加舒服一些,便于继续学习。”
“对对,这是一个好习惯,不然总是久坐,对身体不好。”
得到林先生的肯定,杜若下定决心。
回去以后,就按照她现在说的这么做,多多运动。
而跟在两人身后的迎春,想到小姐平日宅在房间里,别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她连自己的屋门也迈不出去,不得不感慨。
爱情确实能够改变一个人。
瞧瞧自家小姐,还没想好要不要与林侯在一起,先在生活习惯上,想着向林侯靠拢了。
杜若大概也觉得聊运动这个话题会露怯,疾走了几步,走到雕刻好碑文的一块青灰石板旁,喃喃自语地念着上面记述的生平。
“没想到井家公子的生平,这般丰富多彩。”
好巧不巧,她脚下踩着的,正是林羽特意为井诗书挑选的中心位。
当初连人带棺地掉下来,天选埋葬之地,谁也没敢再挪动。
只是墓碑立在这里的时候,仅能压到棺材的头,所以前来看碑文的人,必须要从井诗书的尸体上趟来趟去。
“杜小姐,井诗书的棺材就在你的脚下,死者为大,我们还是多看少说。”
不过,想到井家主的目的就是想让井诗书死后还能变得活跃,自申冤屈,这样的结果应该也是井家主愿意看到的。
他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办事牢靠、善解人意。
收了井家主的银子,自然要替井家主着想,满足对方的需求。
林羽原以为杜若会吃惊,结果她的反应很平淡,只是微微颔首,接着往旁边挪了一小步,继续看另一个人的生平。
啊,这。
林羽没再提醒,她依然踩在井诗书的棺材上。
反正遍地是尸体,来都来了,随她尽兴吧。
“先生把益州最大的墓碑树立于此,只是为了供后人警戒用吗?”
正欣赏着周围风景的林羽,刚想假装自然而然地吟诗一首,在喜欢诗词歌赋的杜小姐面前露一手。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饶有兴致地反问:“杜小姐认为我有别的想法?”
“我听慎行哥哥说过先生对益州未来的设想,非常神往,我也愿意为益州的发展略尽绵薄之力。”
等等。
林羽终于感觉到了,两人聊天的话风,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太对。
他想营造出风花雪月的闲适感,可杜小姐好像只是单纯的想找他商量正事。
倒显得他做事不太正派。
“那个杜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林羽不是没和姑娘家讨论过政事,但也仅限于和长乐郡主讨论。
别看长乐郡主是皇家子孙,可他与长乐郡主说话没那么多的讲究,有啥说啥。
但面对着杜小姐,始终要保留几分正派的印象。
不知道杜小姐喜欢哪种类型的议论风格,他只能让对方先发言。
“要致富先修路,这不是先生的名言吗?”
杜若用团扇挡住下半张脸,俏皮且得意地眨了眨眼。
林羽心中一动:这个想法和我的不谋而合。
但他不知道杜小姐是故意迎合,还是真的有自己的主张,便引导着她,继续追问:“然后呢?你对这句话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是觉得先生这句话,反过来讲也能成立。”
反过来?
“修路者必是致富者,如果修建的道路,仅仅是为了百姓通行方便的话,它创造出来的利益,不足以引起官府的注意,就算官府做事要为百姓考虑,但更多的是考虑大众的利益。”
身为杜氏子弟,自小接触文坛与仕途中人,对官场与民生的问题,比旁人看得更加通透。
只是杜若平时哪怕与家中长辈交流,也仅限于书面上的那些陶冶情操的诗词歌赋,或是畅谈古事,从不议论时事时政。
所以此次在林羽面前发表自己的意见,难免心中忐忑。
既担心林先生不喜欢她这种本该是闺阁中的弱女子,却妄图染指朝政的野心。
更担心她的见解不合林先生的心思,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日后相处除了诗词歌赋无话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