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去了,只是周县令脸色不太好看。”
礼物送回去,说明林府对周县令和大家一视同仁。
周县令没办法再伪装与林府关系莫逆,还不知道丢多大脸呢。
“随他去吧。”
陈娇娘对此毫不在意。
以前还需要应付周县令,如今,她不想理会的人,下次再来,直接闭门不见。
不到半日。
林府将匿名贵客送来又拒不收回的两万两银票,捐给县衙建学修路的事,传遍了整个旌县。
正在客栈里吃饭的两个富商打扮的人,听到这些传闻,嘴里的饭菜顿时不香了。
“真没想到林羽不在家,府上还有人拥有这样的急智,是我们小瞧了他的夫人们。”
“老爷还想着借机抓住林羽私相授受的把柄,结果却送了林府一个好名声。”
特别是两万两银票打了水漂,回去以后,他们少说要挨一顿毒打。
“银票上没留下痕迹吧?”
银票是由朝廷统一控制的钱庄分发的,上面保留着来历与痕迹。
同伴敲了敲盘子边,压低声音。
“放心吧,咱家的精盐卖往各地,这两张银票是从江南一带来的,林羽查不到咱们头上。”
“也对。”
两人的交流声湮灭在众人为林府捐款的鼓掌欢呼声中。
盘子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二人却吃得味同嚼蜡。
自从建朝以来,旌阳县衙还没收到过如此巨额的捐款。
尽管前段时间为了建村学,有不少商绅带着捐钱,可那是为自己的家乡捐款,图的是香火传承,搏的是个人名声。
为此,县衙特意敲锣打鼓张贴了告示,宣扬得人尽皆知。
还给林府送了一块“慈善之家”的牌匾。
“这牌匾本来是县令大人前段时间写的,说要找个时机给府上送来,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一商量,决定先斩后奏送来了。”
陈娇娘记下了县衙官吏们还有唐知涣的这个人情。
特意留了前来送牌匾的人们吃了便饭,才亲自送人离开。
处理完送礼的事,陈娇娘心事重重地提笔。
“相公亲启”
可能是心事太重,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陈娇娘只能将纸团成球,重新提笔落字。
然后。
刷拉。
再次团成球,扔到一旁。
“喵”
三花猫跳到桌子上,用爪子扒拉着纸团,仰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陈娇娘,用毛茸茸的尾巴蹭着她的手背。
“喵?”
“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相公而已。”
陈娇娘干脆丢了笔,将三花猫抱在怀里慢慢地抚摸着。
她在家里,身边好歹还有灼灼和小薇陪着,遇事能够与她一起拿主意。
相公孤身一人,也该找个陪伴的知心人。
想到这里,陈娇娘终于下定了决心,将三花猫放在腿间摊成一团肉饼,继续提笔。
这一次,她下笔如有神,没有任何的停顿与迟疑。
“下工咯!”
“开饭咯!”
伴随着四周接连不断响起的号子声,微醺的夕阳慢悠悠地跟在工人们的身后,沿着山坡往下走。
厨房里,林羽把该炖的炖了,该焯的焯了,只等着杜小姐前来,可以开火炒菜。
他抬起头,就看到了工人们踩着夕阳下山的一幕。
“可真热闹啊。”
记得刚来庄子上时,四周都很冷清。
如今的林家庄子周围的热闹程度,俨然能够与一个繁华的镇子抗衡。
不远处还有沿街叫卖的货郎,挑着时兴的货物,与庄子里负责浆洗的婢女们,在河边聊着天。
假如不是命运推着他不断往前走,突破一个又一个高度,就这样把全家都移居到这个如今的城外村,未来的城外城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命运它半点不由人呐”
“老爷,杜小姐来了!”
林羽揭开锅盖看了一眼火候,刚想调成文火,一道黑影落下。
“你去招呼你的贵客,为师来看火。”
“师父你行吗?”
面对林羽的质疑,药老眉毛一挑,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不说他最近跟着林羽天天往厨房里钻,既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光说他的身份是个郎中,煎药看火是基本功,就容不得乖徒儿不信。
“我不行的话,锅干了加水,水多了加柴我还不会吗?快走吧,别让杜小姐久等。”
面对着师父的催促,林羽恍然有种当初被家中长辈催婚的错觉。
好在。
这只是一个错觉。
因为他前脚刚走出厨房的大门,就听到后面有锅盖的声音响起,接着,冒着一股香气,还有师父的喟叹声。
“这汤可真鲜呐!”
“”
师父一定是在品尝味道如何,绝不是因为想抢先喝口汤,才故意献殷勤的。
有师父看着火,林羽直接使用轻功起飞,亲自迎到了大门外。
此时,杜若刚刚踩着马凳下来,感受到一阵急风吹来,她微微抬头。
四目相对,她的一双美眸立即睁圆,用团扇掩住微张的红唇。
“林先生还会轻功吗?”
“略懂。”
林羽潇洒地降落在距离杜若十步外的地方,抚平了衣摆上的褶皱。
以前对杜小姐没想法,他丝毫不顾及自我形象。
如今有了一些想法,必须要注意一下。
杜若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并没有往深处想,或者说,爱情使人卑微,她根本不敢想。
有朝一日,林先生会因为在意她的目光而作出一些改变。
因此,林羽的这番举动,倒成了对牛弹琴。
“先生,慎行哥哥忙于公事无法前来,便只有我自己来赴宴了。”
杜若的话让跟上来的大力,对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虽然他传错了话,但好在杜小姐知道他的意思。
杜小姐可真是一个人美心善又聪明的大好人!
“提起这件事,我已经罚大力识字了,以后再让他传话,一定不会再闹出笑话来。”
两人相视一笑,原本有些紧张的氛围瞬间变得轻松了起来。
可大力一点儿也不感到轻松,反而有种被人当筏子踩的沉重感。
老爷和杜小姐聊天,怎么以他出糗为开场呢?
你们是聊得高兴,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当事人的感受呢?
大力用力抠了抠脑壳,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的黑土地,难得灵光一闪,帮老爷想了一个特别好、特别能聊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