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姐夫?”
陈光儿先是脱口而出,自报了家门。
反应过来,他猛地退后一步,更加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出来者是敌是友。
青年这回是完全绷不住了,忍俊不禁的说道:“公子你放心,此处距离益州仅二十余里,没有山匪盗贼出没,更不会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害你。”
“说不准。”
陈光儿又不是没经历过,有人在姐夫喜宴上刺杀的事。
姐夫常说的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哈哈,这回你不用回答,我也相信你姐夫是林东家了,我叫许自达,在益州有几处产业,是个生意人,我与林东家有过几面之缘,我表哥是府衙的书吏,过段时间可能要调到旌阳当县丞,你要是还不放心,只需要跟在我车后就行,不用听我废话。”
旌阳县丞因参与吴家的案子,受到牵连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恰好陈光儿与唐县令,因捐书建学之事,平时走得较近。
知道县丞被换,而新上任的是自府衙来的书吏,他对青年的身份打消了一些怀疑。
“原来是许东家,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陈光儿拱手作揖,行了一个文人礼。
许自达不在意地摆摆手,指着前方通往小道的岔路口。
“陈公子,请吧。”
能唤林羽为姐夫的男子,不只陈光儿一个。
好在,无论是大夫人的娘家弟弟,还是二夫人家的,都姓陈。
许自达自然不怕叫错。
而陈光儿见对方连姐夫的小舅子姓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笑着答应下来。
转头则吩咐车夫:“跟着这辆马车走,但离远一些,免得发生意外。”
“我晓得公子。”
“元一,你留在这里等初北回来。”
安排好一切。
陈光儿坐进车厢里,眼中重燃期待的光彩。
“没想到半路上居然能碰到认识姐夫的人,看来姐夫来益州没多长时间,已经在商行小有名气了。”
姐夫每日都往家里写信,但全都是报喜不报忧,只写一些日常话哄姐姐开心。
他还担心姐夫作为外来人,到益州做生意,会遭遇当地人的排斥呢。
“不愧是姐夫,什么困难都难不倒他。”
简单在薄家吃了几口,林羽记挂着改制水车的事,没等到冯又祥送来鱼虾贝蟹,先行告辞。
回到庄子,先去自己的院子看了一眼池塘的情况。
“怎么抹得这么厚还这么潮?看来还得再晾两日才能干。”
真是着急也急不得。
林羽想着,要不先用这两日,把现有的水车制作出来,一边绘制改图,一边实物增减,双管齐下应该能让改制水车的进度变快一些。
“去看看小草的图画没画完,要是没画完的话,先让他吃饭。”
到了新建厨房的院子,一眼就看到林小草趴在桌子上,认真地描画着什么。
日落西山,天色已经渐晚,可那张桌子,从林羽离开以后,就没有挪过方位,还在原地摆放着。
“这孩子真的是”
林羽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给小草配一个识文断字的书童。
既能教小草一些文化知识,还能够帮他盯着小草的一举一动,不要再因为做事而忘记了身体健康。
慧极必伤,本身各行的天才夭折短寿的就多,难得捡到这样一个宝贝,他自然要费心培养。
看小草专注的模样,一时半会儿也画不完。
为免打扰他,林羽在院子附近溜达了一会儿,权当消食。
直到院子里飘来饭菜的香气,他才不紧不慢地走进院子里。
“老爷,你来得正好。”
刚捧起饭碗的林小草,立即将整理好的一沓画稿交到林羽的手里。
“我把制作的这种龙骨翻车的所有结构都画在上面了,因为有些字我不会写,所以只写了一些数字。”
“写上数字能看懂就行。”
林羽本身没抱有多大的期待。
可当看到纸上的图案,近乎标准的缩放比例和角度,他忍不住感慨。
“小草,你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机械大师。”
天赋这东西果然可怕。
好在拥有天赋的是自己人,林羽伸手揉了揉小草的脑袋,把他往桌子上一扒拉。
“我慢慢看,你去吃饭吧。”
“好。”
林小草咧嘴一乐,端起饭碗,呼哧呼哧地大快朵颐。
付出了劳动得到的饭菜,吃起来香极了。
林羽则坐在他的对面,查看着图纸上的内容。
哪怕他只是一个半吊子,光看图纸,也能够明白水车的大概结构,以及它运行的原理。
特别是连结处的角度与实物比量了一下,没有多大的差别,只要是长手的人,看到图纸就能仿制出水车的零件。
唯一困难的就是将所有零件拼凑在一起。
而最后一张,就是小草利用他的经验,画的拼凑步骤。
想到徽之画的那一套绘制图里,根本没有这一步,林羽征求林小草的意见。
“小草,我可以把这一套制作水车的说明书,让人多画几份,送给几个好朋友们吗?”
“老爷是说徽之公子?可以啊,我本来就是看到徽之公子画的图,才想到怎样正确地制作水车的。”
林小草并不觉得他花费一下午画的图纸,有多么的稀奇。
能够让老爷当成礼物送给旁人,还是他的荣幸哩。
林羽见林小草并不知图纸的重要性,暗叹一声,把话挑明。
“小草,除了送给朋友,我还打算把它公布开来,让快失传的水车能够重新立于田间地头,一会儿你在图纸上署个名吧。”
尽管林小草这个名字是后来林家赋予的,但是,按照小草的天赋,指不定哪天能立下大功,脱了奴籍。
林小草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好奇:“水车又不是我先制作出来的,图纸只是我改的,我写自己的名字,万一第一个制成水车的人来找麻烦怎么办?”
比起扬名来,小草更在意,会不会给老爷添麻烦。
啊,这
林羽觉得第一个制成水车的人,恐怕白骨都快化成灰,埋在哪座坟头都无人知晓了。
它本身就出自民间,也是经过无数劳动人民的智慧与双手改制成如今使用的模样。
但,万一真的有正统传承,确实不好觍着脸摘别人桃子。
“那我让徽之把他看的那本书的名字写下来,给你标注上是从哪个版本更改增减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