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失败乃成功之母

“看着,记录。”

作为文人,尽管君子六艺没落下,但让杜慎行使蛮力用柴刀劈竹子,他是真的不太行。

好在,记录文书是他的强项。

手上没有纸笔,他便纯靠眼睛和脑子,记住每一个步骤与细节。

林羽砍出数十个竹筒,扔进从庄园里搜寻出来的一个毛毛刺刺的柳筐里,背着它往河边走。

“杜兄,跟上。”

来到河边,林羽往竹筒里装着粗砂和细沙。

杜慎行见状,连忙掀起衣摆,跟着蹲下去往竹筒里装填起来。

“先生,这些都是准备事项吗?”

“对,因为家里没有合适的容器,用竹筒来装填细沙和粗砂更好把握。”

懂了。

竹筒不是必需的。

但细沙和粗砂是必须要用的。

各装了十节粗砂和细沙的竹桶,林羽背着柳筐轻快地往回走。

回到院子时,竹炭终于彻底地变凉了。

“杜兄磨过砚台,不知道想不想试一试磨炭粉?”

“磨炭粉?我可以磨吗?”

磨炭粉是一件细致的体力活,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

对于杜慎行这样办事认真又仔细,体能也不怎么出众的人,再合适不过。

林羽让他参与进来,就是要让杜慎行亲自体验一番,明白炭粉要价一斤五十五文,真心不贵。

打发杜慎行去磨炭粉的同时,他也没有闲着。

把已经清空腌肉的两个铜盆拿来清洗,直到像抛了光一样干净,用竹筒当作量杯,把孙书吏带来的盐袋打开。

“先往一个铜盆里装五斤水,再装一斤盐试试。”

调整好比例,将倒入水盆的粗盐搅拌一阵,使其彻底的融化。

还没有过滤和吸附,光靠沉淀,铜盆表层的水面上,已然浮起了黄褐的些许杂质。

虽然不多,但把它们撇掉,重新煮盐的话,至少能把如今粗盐的档次,再往优良的方向,提升一个台阶。

林羽看到这些漂浮物有些别扭,伸手要将它们打捞上来撇掉,就听杜慎行在旁边认真发问。

“先生,把盐放进水里,也是必要的步骤吗?”

“啊……让盐融化是必要的,上面漂浮的这些……先不用管。”

不用管?

杜慎行困惑地点了点头,继续观察记录。

接着,林羽让大力把从家里带来的木匠用的全套工具拿过来,从中取出一把挫刀,先将竹筒边缘的毛刺打磨平整,以免一会儿伤到手。

然后他使用凿子,轻轻地把竹筒一端的底盘,按照粗砂大小敲掉一块,再将另一头的竹盖全部敲掉,把细纱布蒙在上头,再用绳子将它固定到竹桶壁上,用筷子使用巧劲戳了戳。

破了。

“看来能过滤蔗糖渣的纱布不能拿来过滤粗盐。”

纱布吸水性比较强,但过滤性能比较好。

然而一个竹桶需要过滤上百斤的盐水,只能选取更加耐耗的材料。

细麻布!

它的密度低但结实耐磨,并且造价也相对较低,只是滤水时速度比纱布慢上许多。

“也只能先用它了。”

换上细麻布,拿筷子从各个方面戳了戳,确保固定的细麻布不会因为孔洞里有水流经过而掉落下来。

林羽满意一笑,转而对着杜慎行问。

“杜兄,炭粉你磨了多少了?”

一直观察林羽行动的杜慎行,手里的细致活儿也没有停下。

他看了一眼堆在叶片里的炭粉,上手掂量了一下,表情微囧。

别说一斤半斤了,恐怕连一两半两都不到。

炭粉的重量与一些调味品相似,经常出没在厨房的林羽只看了一眼,便朝他招手:“够用了,拿过来吧。”

“这些就够用了吗?”

杜慎行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林羽向他重提,一斤炭粉能将多少斤的粗盐变成多少斤的精盐,又让大力去磨了一斤炭粉,让他亲眼证实,一斤炭粉有多大一堆。

解释完一切的林羽已经按照记忆里的比例作出些许调整后,按顺序往竹筒里装填了细沙、粗沙与炭粉。

“先生,装进去的细沙、粗砂还有炭粉,各有多少?”

“我先装了一半的量,三个各半一半的三成吧,过滤红砂糖的时候就是差不多的手法,我直接套用了,只是盐的单个颗粒比糖的要细小一些,不知道套用能不能成功。”

林羽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心虚之色,自顾自地替自己挽尊。

“先这样试试看,实在不行再调整。”

“好。”

杜慎行也没想过一次就能够成功。

可林先生是因为江兄买的精盐翻了船,才被逼着套用红砂糖变成白砂糖的方法,让粗盐变精盐。

如若一次就成功,说明林先生之前说的,没有把握是假的,证明林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粗盐提炼成精盐的方法。

冲冠一怒为情义能成为一段美谈,能得到上位者的青睐。

多智而近妖,则容易引起上位者的忌惮。

不过,就算一次成功了,杜慎行也会以过滤糖和过滤盐是套用的情况,来向陛下上奏说明,力证先生只是运气好。

“行了,过滤器做好了,接下来,只要把盐水倒进竹筒里,然后再从这个小孔里流出来,就能得到纯净的盐水。”

林羽又拿来没有使用的那个铜盆,放在了竹筒的

为了防止杜慎行看不清,他叫来杜夏帮忙,用汤勺舀了充满杂质的盐水往竹筒里倒。

第一次承担如此重任的杜夏,双手都在打哆嗦。

还没把盐水倒进竹筒里,先洒到了地上大半勺。

吓得杜夏脸色惨白,赶紧讨饶。

“请林先生恕罪!”

“哈哈,失误是实验路上必经的风景,没事,就算是这次失败了,但失败是成功之母,我们可以得到失败的经验,继续调整,你洒几勺原汁原味的盐水,对于这一盆盐水来讲,问题不大。”

有了林羽的解释与安慰,杜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他重新舀了一勺盐水,倒入竹筒里。

盐水渗入混合的沙石与炭粉之中,消失不见。

杜慎行歪头盯着小孔老半晌,脖子都酸了,也没见有盐水滴落到铜盆里。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淡定自若的林羽。

“先生,我们失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