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只能起个拖延作用,事到如今,已不容他再犹豫,陈言沉住了气,反手将诸葛连弩摸了出来,转头正想找个掩体,突然一愣。
这是间单屋,正对着房门的本来应该是一堵墙,但此刻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个山洞,往里面而去是一条幽暗的通道,两侧洞壁上每隔一段就点着一盏油灯。
陈言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
没错,不是幻觉,不是墙,是个山洞!
这什么奇葩道观,屋子里居然还有个山洞?等等,山洞?墙面就算是破开,也顶多出现个墙洞,可以通往观外或者另一个院子之类,怎会出现山洞?
他呆了片刻,突然一拍脑袋,反应过来。
这玄娲观有一侧是靠着山崖崖壁!
想来这里便是靠着崖壁的那边,被人挖了个洞在这。
蓬!
踹门声突然响起。
陈言一惊回头,只见那门已经被踹得半开,外面那观主杀气腾腾,又是一脚踹来。
蓬然又是一声,房门被踹开了三分之二。
“啊,那家伙怎会跑这来了,里面是……”外面传来惊呼声。
后面的听不到了,皆因陈言已经转身就跑,钻进了那山洞。
反击始终是最后一招,能逃就要先逃!尽可能在没有发生伤亡的情况下逃离这里才是正道,不然回头他跟唐韵没法解释!
往里跑了一会儿,陈言越跑越是心中惊异。
这地方还真是别有洞天!
他感觉自己都跑了得有二三十丈了,居然还没跑到底!
要知道在山崖上挖洞不易,而且这洞的通道还这么宽敞,足够三四个人并行奔跑的,其工程量相当惊人!
但一个道观,往山体里挖这么深干啥?
通道并不直,每隔一会儿就会拐个弯,好在空气没啥影响,沿途的油灯虽然黯淡,但还是亮着,显然通风还行,不必担心窒息。
后面的脚步声一直有传来,陈言不敢稍停,跑了估计至少有四五十丈的距离后,前面忽然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大大的洞窟。
陈言惊异地奔入那洞窟,环目四扫,那里面竟是个长宽超过三丈、高度超过一丈的大空间,内中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木箱。
而在洞壁上,还凿了十几个小格间一样的小洞,有些里面摆着东西,有些里面则是空的。
这个洞窟,以现今的工程技术水平,只怕没个三五年挖不出来!
而且,不是一两个人能办不到,没个几十人的工匠团队休想能办到。
可这样的所在,就他所知,只有军事意义,对于修道者或者普通人根本没有实用价值,挖来做甚?
“此地乃是百多年前所掘,我等只是坐享其成,拿来使用罢了。”
一个苍老的女声忽然传来。
陈言一惊,转头又四处找了找,硬是没找着说话之人。
刚才他就特意留意过,这洞窟里没人影,那声音从哪来的?
难道这里还有一眼看不到的暗洞?
“陈大人不必惊慌,这天下最不可能伤害陈大人的人中,贫道算是一个。”
那苍老女声再次响起。
“你认识本官?”
陈言一边警惕,一边试探着问道。
“未曾见过本尊,但见过画像。毕竟如今大周第一红人,贫道怎能不知?”
那苍老女声再道。
“原来如此,不知道仙姑是何人?”
陈言一边问,一边转头看向进来的入口,心中暗异。
后面那观主追来的脚步声和她那索魂般的“我要杀了你”都已消失不见。
这进来就一条路,她总不能追丢了吧,唯一可能,是她自己停了下来。
“贫道道号昙明,不知大人为何来此?此地隐秘,乃是我玄娲观不告外人的所在,按说大人该不知道此处才是。”
那苍老女声反问道。
“咳,机缘吧。”陈言有点尴尬地道。
这个事他都不知道如何解释好,总不能告诉对方,玄娲观的观主因为误“食”他的家伙,现在恼羞成怒追杀他,导致他仓皇逃窜至此吧?
“机缘乃是佛家的说法,我道家不讲机缘,只讲本心。大人来此,想来必是因为有心了。”那苍老女声说道。
陈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那声音听着其实慈祥温和,但不知为何,他总有股冷淡之感。
对方像不是在和他说话,而是在对着一件死物说话般。
“我来这其实是巧合,确实不是有心而来。”他一边说话,一边慢慢抬步,在四下寻找起来。
“是么?有时候,纵然是自己,也未必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心。”那苍老女声淡淡地道。
陈言给整笑了。
这都什么无厘头式逻辑,解释不了就往哲学或者神学扯是吧?
“仙姑该是观中前辈吧?而且还居于这种秘地,想来地位不低。”他试探道。
“玄娲观乃世外之地,俗家那些身份地位又或权势,在这均无用处,更无高低之别。”那苍老女声说道。
“这话恕下官不能赞同,若真无高低之分,那贵观还设观主做什么?”陈言随口道。
“观主也并不高于道众,只是主持此地的职务。”苍老女声显然不是头一回听到这种问题,答得顺溜之极。
“不高于道众,但道众却得向她恭敬行礼,还得听她之令行事?”陈言撇撇嘴。
“此非规矩,众道者这般,乃因顺从本心之意。”那苍老女声悠悠地道。
“本心?意思就是她们都是打心底里敬佩观主,所以才甘愿执下礼,以她为尊?”陈言错愕道。
“然也。”那苍老女声答得没有半点犹豫。
陈言嘴撇得都快从脸上掉下来了。
这种洗脑言论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当然不排除对方其实是用来给她自己洗脑,让她自认为这观内没有上下之别。
不过奇怪的是,他一边说一边绕,这会儿已经把这洞窟绕了一圈,硬是没找着那道姑的身影,大感奇怪。
总不能这世上真有隐身之法吧?
“陈大人在找什么?”那苍老女声忽然问道。
“在找前辈法身。”陈言镇定地道。反正找不到,不如索性直接问。
“贫道久已不与人相见,纵然本观弟子,也是如此。”那苍老女声缓缓说道,“大人不必费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