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自然知道。
朱标先前只让允恭他们领兵,却不让他们入朝担任要职。
乃是想在保证大明武备不出现断层的前提下,不断弱化开国公侯的威势。
莫说是朱标。
即便是他,先前也担心开国勋贵威势过大,大明第三代皇帝镇不住那些杀才。
即便是老朱曾经也想过压制一二。
不过如今看来,老朱却觉得此举大可不必。
毕竟此次朱标亲征便能看出。
那些个老杀才早就对朱标唯命是从。
将来朱标下一道恩旨,给他们富贵晚年,便也什么事都没有了。
“标儿,选用公侯子嗣家的小子,也不是不行。”
“只是老二、老三这哥俩,也能用用。”
被老朱这么一说,朱标突然想起还在东宫跪着的一众皇嗣。
“爹您说的不错。”
“刘保儿,快步到东宫传旨。命秦王回府换衣,同孤一道去迎接北伐大军凯旋。”
“晋王、燕王同行。”
语罢,朱标转向老朱道:
“汤伯进京后,儿子会请他到宫里,同父皇您喝酒。”
“这凯旋的小朝会,爹您就别去了。”
“臭小子,还支使起老子来了。”
见朱标憨笑一声便朝门外走去。
老朱虽然嘴上不爽,可心里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高兴。
实话说,莫说是眼下这小朝会,即便是早朝他都不想去。
反正朝会之上,他也只是点头,最多再说个退朝。
去与不去都不甚要紧。
有这功夫,老朱更想多看看自家大孙。
.......
正午时分。
朱标一身五爪金龙袍,出城五里迎接汤和。
朱樉等皇子,文武百官,也静静站在朱标身后。
当一队人马出现在远处山坡,远远便听到徐允恭、汤鼎、邓镇三人扯着嗓子喊道:.
“太子大哥!”
旋即,那队人马骤然加速,极速朝朱标所在的地方赶了过来。
待赶到朱标跟前,三人骤然下马,当即便跪在朱标身前。
“末将徐允恭,拜见太子殿下!”
“末将汤鼎,拜见太子殿下。”
“末将邓镇,拜见太子殿下。”
“快起来。”
到底好男儿该事疆场。
驻守西南数月,三人脸上稚气退却不少。
此时风尘仆仆虽有些狼狈,身子却比出京之前要魁梧许多。
“西南如何?”
“回殿下。”徐允恭满脸笑意,朗声说道:“云南土司有几个叛乱,被末将三人带兵给砍了。”
“北元那梁王听说我朝发兵北境,攻打元庭,他屯兵十万打算进攻。”
“可还不等他大军赶到我军阵前,殿下生擒元主的消息便到云南,那梁王听后竟不战自退。”
“末将等本打算追击,可想到殿下先前的忠告,便也放他们离开了。”
“做得好。”
被徐允恭这么一说,朱标认为这梁王把匝拉倒也算是个人物。
先前元庭遁走草原,把匝拉完全可以自立为王。
可他依旧每年派人,从甘肃偏远之地借道,向元庭朝贡。
如今元主被擒。
把匝拉恐怕想着,大明朝廷会像以前一样,放归元主。
他骤然退兵,恐怕也是想积蓄力量,好等将来元主亦或是元太子被放归以后,有人马可以压制草原部族。
“大哥,雄英殿下降生,我等也带了礼物。”
“不急。”
看着满脸兴奋,说着便要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的徐允恭。
朱标轻声将其打断。
说起来还是他第一次领兵,虽只是小胜,却也的确让他兴奋异常。
相比之下。
早就与沐英一同驻扎西南的汤鼎倒是格外冷静。
至于邓镇....
恐怕是知道了邓氏的事,此时那双眸之中藏满了心事。
好几次与自己目光相撞,都是快速躲开了。
“汤伯马上就到,你们几个就同孤一起,迎候汤伯。”
“是!”
在众人伫立的同时,朱标缓步走到邓镇身旁。
也是看到朱标近前,邓镇好似受惊的野兔般,整个身子猛的一惊,旋即便要跪地再拜。
只不过不等他叩拜,朱标一手将他扶起,不动神色道:
“诸事已过,你长姐之事切莫再提。”
“殿...殿下.....”
没有理会还打算开口的邓镇。.
当看到汤和一行赶来,朱标快步上前。
在汤和下马跪拜前,将其扶住。
“中山侯攻破北元上都,押送元主入京,此乃大功!”
“陛下特下令,进中山侯为信国公,食禄三千石!”
“多谢陛下!”
“多谢太子殿下!”
汤和说着便要冲皇城的方向叩拜。
可朱标却再次将他扶住,旋即冲身后的朱樉道:
“二弟!为汤伯驾车辇!”
“殿下,不可.....”
不等汤和拒绝,朱标拉着他的手,继续说道:
“汤和,父皇于宫中备好酒水,只等汤和回京,一并畅饮。”
朱标再次看向朱樉道:“二弟,车架不停,可入皇宫!”
“是!”
看着朱标亲手将汤和送上车辇。
周围不少文臣的脸色,却都不那么好看。
“李俨兄,中山侯进信国公,食禄可是三千石!”
“嗯。”
李俨沉沉颔首,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朱标早朝会上刚说过开源节流。
可此时竟给汤和每年三千石的俸禄。
如此看来,的确应该进言,削减公侯们的年俸。
“三千石着实不少啊!”
“不仅如此。”李叔正压低声音,看了眼汤和所在的车架,继续说道:
“洪武二年,魏国公攻占上都,凯旋之时,陛下亲迎。”
“特准魏国公入龙辇,一道进城。”
“今日信国公凯旋,秦王驾车,直入皇宫。”
“此等恩遇,莫说是文臣之中无人能及。”
“此等规格,甚至有王爵之嫌!”
李叔正表情郑重,沉声道:
“待会朝会议事,本官便要向殿下进言削减功勋武将年俸,到时还请李俨兄同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