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以德服人
韩朝军脸色变了变,显得有些尴尬。
韩家对旗下产业的掌控,一部分是能从明面上追查到韩家成员身上的,另一部分不能。
他先前以为风宸不知道,不能追查的那一部分。
空气寂静了些许。
被踹翻在地的韩敬天爬了起来,垂眉顺目的跪在角落,没敢起来,也没敢说话。
风宸和韩朝军说话,没有他可以插嘴的余地。
他虽然在豪门大少那个圈子里,一贯是咋咋呼呼,目中无人。
但在这些家族长辈面前,也就是个乖巧顺从的孩子罢了。
也知道什么场合,该守规矩,不能放肆。
曾经,他将风宸当成与他同辈的那些纨绔大少,视之为对手。
现在才知道,他没有那个资格。
“韩家旗下也不止一个宏旺集团,你孙子当着我的面,两次大庭广众的追我女朋友,还放下豪言。”
“说我女朋友迟早会被他的真情打动,看清谁才是值得托付之人”
风宸盘玩掌中珠串,不紧不慢的说着。
让这寂静的气氛中,增添了一重压抑的感觉。
韩朝军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笔直,或许是因为僵硬。
他从始至终,没敢放松的靠上椅背。
很多年,没有在坐着的时候,这么紧绷过了。
额头也渐渐沁出滴滴细密的汗珠。
韩敬天更是忍不住脚趾抠地,当初当众放下豪言时,感觉自己有多意气风发,嚣张肆意。
此时,再听风宸把这些话复述一遍,就感觉有多尴尬、懊悔。
“要是韩家不为此付出代价,今后,这天京当中,不说十大家族,就是随便一个中等世家,也敢来我脸上扇那么一巴掌吧?”
“你觉得,这天京之中,能与你韩家相比的家族,有多少?”
风宸语气淡漠的询问。
韩家在西山省,已算得上是首屈一指,手眼通天。
然而,放到天京,恐怕就不是那么德高望重的了。
毕竟,作为龙国权势核心的京城,各地世家大族,若是有那个机会,谁不想入京?
只不过,因为来自天京方面的排斥阻碍,以及离开故土祖地后必定要失去的一些发展优势与利益,权衡之下,许多家族并未试图向天京发展。
非不愿,而是不能也。
不能入京,在发迹地当个土皇帝也不错。
听着风宸淡淡叙述,韩朝军心都凉了半截。
“百分之五十,这是韩家能接受的极限。”
韩朝军的手有些颤抖,抬手比出五指之数,开口道。
韩家旗下虽然不止一个宏旺集团,但宏旺集团基本上是韩家商业的主体了,整个家族,上百年积攒的财富,都投在这里。
这个口很难开,少了,诚意不足,风宸不愿和解,那韩家恐怕真的要从西山省消失了。
多了,家族百年积攒的财富,就为这么个不肖子孙买单,谁能想得过去?谁能甘心?
“不够。”
“还不够惨痛。”
风宸闻言微笑,轻轻摇头道。
韩朝军看向跪在角落的韩敬天,对于这个往日疼爱的孙子,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翳与决绝。
“外加这畜生一条性命,让他以命相抵,以儆效尤!”
风宸刚刚那意思,韩家不付出惨痛的代价,不足以维持他的脸面。
还有什么,比让罪魁祸首付出生命的代价,更有威慑力?
风宸微微眯眼,心中轻叹。
这些老辈子,可真狠啊,动不动就以命相抵,这可是他亲孙子!
相比起来,自己还是年轻,真是心慈手软。
“爸!敬天他可是你亲孙子,你怎么能”韩朝军身后,韩少卿坐不住了,闻言脸色大变,连忙开口。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韩朝军冷声呵斥,韩少卿低头听训,丝毫不敢反驳。
在他那一代,韩朝军的家教可谓甚严,这样的训斥是家常便饭,都已经形成习惯了。
在什么场合下,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该说话,又或者宴席上,应该坐哪里,什么时候拿筷子,什么时候能夹菜,能夹什么菜
都有着严格的要求。
“行了,我不管你是演给我看,还是真有此意。”
“以命相抵?哼!我从小在终南山上修道,你诱我犯杀戒,岂不是碍我修行?”
“再说了,我拿他一条命有什么用?”
“让人以为我是个嗜杀狠辣之人吗?”
风宸冷声轻嗤,看向韩朝军的目光,失去了耐心。
“百分之五十是你韩家的极限,却还不是我的底线。”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不要再提什么以命相抵,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了。”
韩朝军被迫与风宸对视,那凌厉的目光,犹如虎视鹰扬,你告诉我这是修道之人的眼神?
“风少,是执意要逼死我韩家上下吗?”
韩朝军嘴唇青紫,颤栗,颓然的询问。
百年积蓄,看似再拿出一些来,怎么都好过整个家族的败亡。
然而,将整个家族百年积累的大半财富,拱手让人,这与家族败亡,有什么区别?
早与晚,长痛与短痛罢了。
韩家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韩家,韩家在他手里,付出这样的代价,家族中更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对他怨声载道。
风宸微微垂眸,收敛目光。
逼死韩家上下?那不是他的本意,营造一个狠辣噬血的形象,对他并无好处。
不过,韩朝军此时所言,大抵也不过是对他的一种反抗和威胁罢了,以韩家上下赴死,给他蒙上一层凶名作威胁。
风家继承人,早就不是需要以凶立威的阶段了。
虽说来,在现代人眼光中有些可笑,却是要“以德服人”,并不是网络段子中,什么拿着名为“德”的板砖砸人。
“都说了,我是修道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会轻易取人性命?”
“但如果韩老执意认为,我的脸面只值你宏旺集团半壁江山,那我无话可说。”
“郁南,送客!”
风宸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扭头看向风郁南,微微抬手道。
“百分之七十!”
“风少,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韩朝军从椅子起身,猛然向着风宸跪去,咬牙道。
这是极限的极限,也算是,为家族仅余一点财富,廖以作火种。
再多,怕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创下基业,在自己手中一点点败亡,也要“宁死不屈”了。
风宸几乎与他同时起身,一把握住韩朝军臂膀,将其托起,没有让他跪下去。
“韩老何苦折我寿,你这一跪,我十年修行功德没了。”
“也罢,看在您老诚心致歉的份儿上,这事就这么算了。”
“还有一个要求,让敬天在天京日报登报三日,向我致歉,好歹让我挽回一点儿颜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