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珩悟出坤灵笔的震撼尚未消减,就再被笔下激昂的文字所冲击到了。
陈瑶瑶在道场之外,仿佛站在春日和凛冬万古难遇的更迭之处,热泪盈眶,微笑着看向了李守珩。
李守珩以笔为剑,书写千秋山河。
在场的女修行者们,都感到了一份从灵魂烫出的热切和炽烈。
冥王、赵影真人之流被那等气势惊了一下,甚觉震慑,但很快就都反应了过来,只因毫无作用,如狗尾续貂的烂作,只有荒唐的滑稽。
“恭喜守珩公子。”冥王似是忘记了自己往前是如何对待李守珩的,笑吟吟道:“守珩公子十岁那年,就应当得此坤灵,来得太晚了,好在,守珩公子还能大展光华。不过就可惜了我们殿下”
他惺惺作态地喟然。
破境府主等俱是长叹出声。
提及殿下,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顾青绿攥紧了剑柄,目不转睛地看着冰封。
而这时,一个又一个悟道的男子,或多或少都得到了几分天赐的宝物和道意法相,有人将以此扶摇直上九万里,有人弥补了曾经的遗憾和惆怅。
只是扭头间看到新王的冰寒之气犹如大雪带来的坟墓,一个个悲怆万分,赶忙各使出自己的毕生所学,试图驱散冰寒。
然而,越是驱散,冰霜就越重,甚至还会反噬到他们。
裘怀民沉声沧桑:“老朽蹉跎一生,期颐之年得贵人相助,殿下垂青之恩,老朽愿此这平庸的命去还。”
老者悟得法相天之水。
双手结印,闭目凝神。
澄澈之水天上来,倾覆在了凛冽的寒霜之上。
第一军、君子堂这些人,无不是立即出手使出一身猛劲气力,汇入道场。
“呜,呜,啊啊”
呜咽悲鸣和惨叫之声,自李守珩所画的青山三千剑下出现。
李守珩目光微动,定睛看去。
定是道场先祖所留的那四字发出了异响!
而这时,元神天穹内楚月的神识,展开了神魔瞳看去。
她看到,四个残疾凄然的女子,在肆意的黑色风暴里,被寒芒绳索贯穿,掉在了高空,承受着万载苦痛。
这四名女子,或是失去双腿,或是少了胳膊,又或是双目失明,还有一个更是被挖了脏腑
血腥的阵法光圈,封印在四人身上,再以四人流淌的鲜血灌饮寒芒绳索,由此力量来覆盖道场,只要女子悟道,就会被蚕食。
楚月轻吸了一口气,再低头看去。
便望见,地上还有一具被黑色风暴千刀万剐又破碎重组再度凌迟周而复始许多年的残魂。
此人,正是当年偷偷潜入镇龙悟道的女修,却惨死在道场,云都从此再无女修敢有悟道之心。
他们
在用女人,去吃了女人!
“你有神魔之力?”
失明的女子,身上破碎的衣裳早已被鲜血染红,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厚重的血彩,是历史留下的尘霜。
“好,好啊,终于来了个神魔之力。”
女子大笑出声。
剩下的三个女子,跟着大笑。
笑声尖锐刺耳,宛若厉鬼哀嚎,满身哀怨之气不得释然。
楚月站定不动,凝望着她们。
“在下,叶楚月,下界人士,云都新王,见过诸位。”
她清雅自持,作了作揖。
“你是云都王?下界来的?”断腿女子忽而问,眼神骇然,一双红眸,瞳仁小如芝麻,宛若死神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正是。”
楚月大大方方回道。
“不怕我们?”
“为何要怕?”
她坦然反问,却将四名女子给问住了。
“外头,似有能续写后作,你能看到吗?”
“能。”
楚月知晓她们所愿,便用闭目用神魔瞳看了眼,将李守珩写的后文一一道出。
失明的女子,流出了两行血泪,凄声道:“裙钗女流,巾帼尧舜”
她们在这历经风暴许多年,被裙钗女流四个字所禁锢,像是猪狗般痛苦,连不得好死都成了奢侈,许多年后,终于等来了下半句,竟是意想不到的巾帼尧舜。
楚月观望着黑色风暴和阵法囚禁。
仔细瞧去,就能发现,这四名女子在用血肉之躯对抗阵法,不想影响到阵外的女修,但以历经风霜的残身难以抵抗那恐怖如斯的阵法之力。
而此事的根本原因是,道场阵内的她们哪怕消减了阵法之力,可道场外根本没有更多女修悟道。
这就导致了,只要来一个女修,就是必死的结局。
若有群人之力,分散力量去和阵内相结合,定会是截然不同的结局。
“云都王,你杀了我们吧。”
“用你的神魔之力,诛杀我们,魂飞魄散,我们可助你悟道。”
“你能看到我们,你是千载难逢的神魔瞳,这是天意。”
“”
楚月听着黑色风暴里传来的话,低低一笑,再抬眸看向她们,朗声道:“诸位,抱歉了,恕难从命。”
“为何?”
“因为本王,从不杀自己人。”
恶人没死,哪有先诛志同道合者的道理?
那残身悲恸的女子,诧然地望着楚月。
楚月看了眼三千归墟,融合淬炼差不多了,便浅笑一声,挥袖盘膝而坐。
三千归墟的寒霜怒火,化作无数道力量,汇聚在她的身上,只待充盈!
阵外,道场。
冥王与赵影真人互相对视了眼,俱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天助我也”之意。
若在此时,刺杀叶楚月,云都可另立新王。
二人才刚有此意。
只见轰然一声,黑色的风暴席卷开来,阵法骤然破碎。
李守珩所画的浮岚青山崩塌,被一把大火点燃了飞沙走石和三千剑,使得那一行字再度出现在人前,竟不见寒芒剑穿新,唯有笔锋尾端摇曳着炙热如信仰不灭般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