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留在大楚的是明月,下地狱的是南音。
会不会
有所不一样?
“明月”
楚老爷子里骤然闪过略显荒唐的想法,嘴里近乎是脱口而出。
等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出了一背的冷汗。
“爷爷?”
楚南音虽没有双瞳,但也正因如此,耳朵会更加的灵敏。
她甚至能够听出祖父话语里一点儿特殊的感情,似如长辈的温和,全然没了平日里提及叶楚月时的疾言厉色。
正是这样几不可见的微妙变化,却让楚南音颇为心慌。
整个胸腔更是如被巨石压着堵住了般,闷得说不出话来。
“明月怎么了?”
楚世诀疑惑地看向了楚老爷子,“爷爷莫不是对那叶楚月,还有片刻的爷孙之情?爷爷,你是个好人,你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和黎明百姓,这一点,叶楚月这等自私狭隘之人是不会等的。且不说她丝毫不讲亲情,既害得爷爷你承受羞辱,也让大楚近日来总是阴霾天。”
“是啊。”楚时修冷笑了声,“那夜尊,只怕就是听了叶楚月的煽动和怂恿,才利用夏玄清才坑害我大楚。”
子孙的话叫楚老爷子愈发冷静。
他把自己情急之下的荒谬想法给抛诸脑后。
暗暗念叨着绝不可能。
饶是那得到了仙缘的夏时欢兴许能有一番成就,叶楚月则是万万不可能的。
“明月,一身反骨,终有被反噬之日。”
楚老爷子挖苦奚落道,用此在疯狂遏制住狂涌出且如疯子般的想法。
一个孤立无援,尚未登天梯就已把上界不少人给得罪了,凡骨凡身的女子,大楚与之断绝骨血带来的关系,乃是明智之举。
“叶尘。”
楚南音忽而高声道。
她不知晓叶楚月在哪一个方位。
但她清楚,叶尘听得到她说的话。
叶尘扭头看去,目光淡漠如寒潭般,冷冽地望着被大楚父兄所簇拥的楚南音。
“不知叶小公子,对凡人之道,有何见解?作为凡女之子,又是何等的心境?”
楚月半眯起眸子望向刻意刁难的楚南音。
在她的眼里,凡人之道,仿佛是不可提及的耻辱。
接二连三的挫败后,仿佛践踏一脚凡人之道,就能拾回破碎的骄傲。
“人皇之道的始终,贯通凡人二字,凡人最为耻辱的时代,乃是在被奴役的时代。”
“人皇出现,凡人彻底摆脱被奴役。”
“踏行凡人之道者固然稀少,是因为凡人之道的弥足珍贵。”
“身为凡人之子的我,自是骄傲。”
“因为,凡人生来即伟大,在所有的种族之中,力量最小,血脉最为薄弱,生命寿元不够长,体积不如兽族的庞然,纵然如此,凡人依旧有今朝,怎么不算是一种伟大呢?”
男孩的话很平静。
平静到震耳发聩。
楚南音的脸色雪白如纸。
这个小孩,像他母亲一样难缠。
不多时,陆猛、钱燿舵等人纷纷附和,为之喝彩。
相较之下,楚南音颇为窘迫。
“南音,该回了。”
楚老爷子沉着脸说,那孩子伶牙俐齿,再让他说下去,事态恐会一发不可收拾。
众目睽睽之下,大楚等人不如来时的风光辉煌,缩着脖子犹若断脊之犬,悻悻地离去了。
云霄迭起。
楚老爷子负手而立,佝偻着身子,遥望琼云之下远方的雾环巍山。
“南音啊。”
“一个人的人生,很漫长。一时的得失算不得什么,摔倒和坎坷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难以再爬起来。”
“别怕往后余生之路,大楚的家人不管何时何地,都会是你最坚固的后盾。”
楚南音听着这些话,适才的心慌消失殆尽,随即温暖如春夏。
兄长为她只剩下两个血色窟窿的双眼,缠上了新的绸缎,遮住了狼狈和落魄,似乎就能东山再起。
大楚等人匆匆而离,并未注意到夜墨寒的眼神。
那一双紫眸,满是嘲弄之意。
来海神界前,他特意给大楚留了一份礼物。
希望
大楚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