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颀长的身影立在幽阁前,眸底倒映着那一个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人儿们。
不论是慕惊云,还是银羽佣兵团的佣兵,似这天地间最浓烈的颜彩,叫人难以挪开目光。
再相见,楚月的心境截然不同。
此刻她心知肚明,眼前儒雅清贵的男子,是母亲的长兄,是自己的舅舅。
楚月红唇扬起,眉眼之间,溢出了皓月星芒般的流光。
慕笙不由挺直了脊背,面庞露出了笑。
北洲慕府虽无她的容身之处,但慕惊云今日能来神玄幽阁,就意味着她在长兄的心中分量不轻!
华服紫袍衬得她雍容华贵,慕笙下意识的端起了北洲慕府小姐的架势,步步优雅的迎接慕惊云和银羽佣兵团。
“慕公子!我是莺歌,洪府的莺歌,半年前在长河以南的山脉与你结伴同行过。”
洪莺歌在慕笙说话前走过去,涂满脂粉的面颊,尽是少女的鲜活和灵动,言语清脆,略显俏皮。
“嗯。”
慕惊云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洪莺歌抿紧了薄唇,见慕惊云态度冷淡,薄如蝉翼的睫翼轻垂了下来,衣袖下的双手紧张地绞动。
“大哥,你来了。”
慕笙淡漠的看了眼没有主宾之分略失礼数的洪莺歌,眼底深处闪过厌恶之色。
“既已被逐出族谱,赶出家门,就别喊大哥了。”
慕惊云铁面无情地道:“按照规矩,喊一声慕公子即可。”
慕笙眸光微睁,难以置信的望着慕惊云。
在慕府的后嗣里,慕惊云时常维护着她,确实尽到了长兄的责任。
即便没有热情似火,但于慕笙来说,那就是自己的兄长,是自己的靠山,如今的态度却和从前判若两人,慕笙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慕公子颇有老伯公年轻时候的风范,果然是将门之后,甚可。”
洪剑尊捋了捋胡须,称赞地道。
若能和北洲慕府拉拢关系的话,洪府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
“父亲雄风,无人可匹及。”
慕惊云不疾不徐地说,同时,迈步走至了楚月的面前。
楚月仰头望了过去,慕惊云比她要高出一个头。
慕府男儿,俱都是身形高挑的。
“你还站着做什么?”
洪莺歌不悦地扫向了楚月,“没看见慕公子来了吗,还在门前挡着慕公子的道?这寒月峰的人怎么如此不知礼数?”
随后,顿了顿,再宛如变脸般,面颊堆满了和善温婉的笑,眼如秋波的凝视慕惊云,说:“慕公子,此女出身诸侯长安,不知道规矩,公子莫要见怪。”
慕惊云听着洪莺歌尖酸刻薄的奚落嘲讽,冷峻的剑眸泛过了刺骨的寒意。
“小楚,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吗?”慕惊云问道。
洪莺歌面色骤变,透出了苍白,蒙着水雾的眸子无辜地睁大。
“公子……”
她轻声细语,泫然欲泣。
那楚楚动人的模样,让不少神玄学院的男弟子生出怜香惜玉之情。
“不认识。”
楚月面无表情地道:“听说是翠红楼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洪莺歌眼眶通红,水雾凝成了泪珠流淌下来,委屈的咬住了下嘴唇。
“叶姑娘,还请你说话放尊重一些!”洪北峰怒道。
“提一句翠红楼就不尊重了吗?”
楚月轻嗤:“既是如此,她适才为何要提,为何要不尊重人?难道这就是你等的家风家规?还是你们觉得翠红楼不能提及,那翠红楼又何其无辜,平白来遭受你们的侮辱?”
洪剑尊眯起阴鸷的眼睛,打量了一番侃侃而谈的女孩,紧皱起花白的眉。
此女的口齿好是伶俐,不知不觉就让洪府得罪了天底下的风尘女子。
虽说他瞧不上那些千人枕的女子,但不得不说枕边风的厉害,若被天底下的风尘女子惦记上了,能够撼动洪府的根基。
尤其是专门伺候王孙贵族的风尘女,那些可都是狠角色!
想至此,大把年纪的洪剑尊没来的恶寒。
洪莺歌、洪北峰两人则被楚月堵得说不出话,归根究底,翠红楼确实是洪莺歌先提出来的。
楚月气势凛然,言辞犀利,再道:“想要别人尊重,就要懂得尊重别人。”
洪北峰是个武夫,憋了半晌,赤红着脸说:“你这是诡辩!不过,三长老教出来的徒儿,也只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了。”
“是……吗……?”
楚月声音微沉,气势凛冽。
碎发轻遮住锐利如狼的眼眸,右手干净利落的抽出了缠在腰间的饮血剑,另一只手轻车熟路的从云鬣宽大的袖口深处掏出了一贴生死战书。
金光刺目的生死战书,丢在了长空中。
战书悬浮,字符跃出。
楚月朝前踏出一步,微抬起下颌,锋芒毕露的饮血剑在地上拖了会儿,摩擦出火星,而后便桀骜将剑扛在了肩上。
“那不如,滚来一战?”
楚月邪气的歪着头,美眸闪烁着嗜血的光弧,满身战意如燎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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