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吕慈看向无根生,不解道,“我怎么了?”
无根生说道:“二璧,你死到临头了,你还不自知呢!”
张之维把目光从那个白发秃顶老头身上挪开,看向无根生,心里若有所思。
陆瑾,吕仁和王蔼则是脸色一变,连忙询问具体缘由。
倒是吕慈自己,听闻这个消息,却是毫不动容:“碧莲,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苑金贵的事,”无根生看着吕慈,面无表情的说道:“祸及家人,逼子杀父,二璧,你做的不地道,现在这事,已经传遍全性,许多全性门人要为苑金贵一家讨回公道。”
“这件事才发生多久?”王蔼一脸诧异道,“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无根生说道:“各派有各派的传讯方式,你们王家有阴阳纸,全性自然有自己的传讯方式,早在你们杀苑金贵的之前,他就把消息传回全性了!”
几人脸色一变,虽知道之前做的事,多半瞒不过,但还是没想到,事发的这么快。
“碧莲,你说公道?”吕慈问,“他们要什么公道?”
无根生说道:“第一样就是要取伱,还有你哥,以及王蔼的项上人头。”
“第二样,是让正道的人好好看看王吕两家的行事作风,如此行迹,怎能称之为正道?若不清理门户,以儆效尤,当剔除正道之列。”
“第三样,”无根生看向张之维:“是关于你的,说你伐山破寨,做事做绝,还纵容小弟为恶,不配做那引领正道的天师,要天师府拿了你冒姓弟子的身份!”
听到这个消息,张之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惊反笑道:
“拿我身份,他们怎么不干脆也要我的项上人头?”
“你们天师府护犊子的传统,谁不知道?谁敢要你的项上人头啊?”无根生说道。
无根生的话,旁边的形销骨瘦的秃顶老者深以为然,张静清那个牛鼻子确实不好惹,当然,一脉相承,面前这個小牛鼻子也不好惹。
“既然知道我天师府护犊子,那他们还敢要求取消我冒姓弟子的身份?”张之维说道。
“这不是老天师一直都看你不顺眼吗,觉得你很嚣张,目中无人,难当大任吗?咱们这叫顺水推舟。”无根生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张之维问:“你听谁说的?”
无根生道:“龙虎山下卖菜的大叔大婶都这么说。”
张之维:“.”
怎么乡亲们都是碎嘴子?他顿时就气的不想说话了。
“这情况似乎有些严重啊!”相比较张之维的风轻云淡,吕仁和王蔼一脸严峻,全性妖人虽是一盘散沙,但不得不承认,他们是江湖上最大的异人组织,被他们盯上,后果很严重。
“为什么没有我?”
陆瑾则是一脸费解,无根生的话里,提到了吕慈,吕仁,王蔼,张之维,唯独没提到他,这让他有些心理不平衡。
无根生瞥了他一眼:“你没在现场,存在感太低了。”
“我存在感太低?!这他妈简直就是危言耸听!”陆瑾顿时就不高兴了,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种事,张师兄都涉及了,怎么能没他?
吕慈本来也沉着脸,但听到无根生和陆瑾的对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半天都没停下来。
见此情形,无根生直摇头:“二璧,你还真是心大。”
“不是心大,”吕慈说,“是因为不怕!”
“为何不怕?”无根生问。
“不怕,就是不怕!”、
吕慈一脸桀骜,哈哈大笑道:“碧莲,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说什么?”无根生直视吕慈的眼睛,脑中闪过当时的记忆:“说你眼神像个亡命之徒?”
“是的!”吕慈点头道:“我一直记得,你说亡命之徒不是一个贬义词,只有傻子才会觉得亡命之徒是自寻死路的疯狗。”
“但其实,有些退无可退的困境,只有真正的亡命之徒才有机会冲出一条血路,像凤凰那样浴火重生。”
“当一个人,能克服恐惧,坦然的把命押上去,便能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所以,你说我为何要怕?”
吕慈不怕全性的报复,他甚至有些希望全性来找他。
之前,他总结了一下这段时间的修行,发现在辽东时进步最快,因为那时候,他在连番战斗,而回来之后,战斗便少了,所以进步开始慢了起来。
可以遇见,以后会越来越少,如果能有一些全性妖人来做他的磨刀石,助他修行,那也是不错的。
至于风险干什么没有风险?用张师兄的话说,富贵险中求,风浪越大,鱼越贵。
“我懂你的意思了。”无根生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甚至从吕慈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熟悉感,他们在某些方面很类似,都是亡命之徒,都是为了某些事情,可押上一切的疯子。
亡命之徒最不要命,亡命之徒也最惜命,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需自己提醒。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剧情里,吕慈为给兄长报仇,胆大包天,孤注一掷擅闯唐门,甚至敢当着唐门长的面,擒下许新要挟。
唐门是什么地方?
森罗殿一般的地方,唐门杀了他都不为过,而且是有很大几率杀了他,但他就是敢拿命下注。
无根生也是一样,剧情中,他为了化解全性和三一门恩怨,只身前往龙虎山,直面大批正道人士。
当时,但凡一个失误,甚至某人巴掌重一点,他就要横死当场。
但他还是敢赌,敢拿命去下注,这就是亡命之徒。
…………
…………
“对了,碧莲,你既然早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你此行的意义是什么?”吕慈问。
“你只是顺道!”无根生看向张之维:“我还是为了之维兄来的。”
“为我?”张之维道:“你想说什么?”
无根生说道:“当前这个局势,你也清楚,我作为全性的代掌门,我自然是不想江湖正邪两道再起风波,有人成日殚精竭虑,却掀不起什么风浪,有的人一念之间,却能让世界天翻地覆,这就是命运的权重。”
无根生一指吕慈王蔼等人:“他们几人事小,杀再多,甚至被杀了,问题都不会太大,但你不一样!”
无根生指向张之维:“你就是那种一念之差就能让世界天翻地覆的人,所以,我不得不过来。”
“为我而来?”张之维笑道:“这一切事件的起因,不是你们全性搞事吗?作为全性掌门,你应该去管管他们啊,你来找我……”
张之维脑袋一歪:“是想管我啊?”
最后这一句,委实有些不客气,不仅陆瑾吕慈等人,就连无根生旁边的老者,都感觉空气一滞,天地都仿佛突然停顿。
他们都有此感觉,无根生自然是首当其冲,不过,他表现的却很淡定,似乎不受影响。
但紧接着,他那从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猥琐起来,挺得笔直的腰板也弯了下来,一脸唉声叹气道:
“之维兄啊,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事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全性代掌门是个什么角色,那是当牛做马的牛马啊,出了事,黑锅我全背,一有事,全不听,我要是能管他们……”
无根生手舞足蹈,拳打脚踢:
“我上去就给他们噔噔噔三脚,再来几个大逼兜,然后五花大绑,插上几根二荆条,送到之维兄面前给你赔罪!”
旁边的干瘦老头,见无根生如此样子,眉头一皱,退后几步,把头扭到一边,一副我不认识这货的样子。
不愧是碧莲,你这样子,我倒不好发飙了……张之维把头扭正,淡淡说道:
“之所以管不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不服你啊,碧莲兄,我给你说,有时候,嘴皮子不好用,那就动手。”
“他们不服,你把他们打到服不就得了吗?把‘代掌门’这三个字,打成‘掌门’两个字。”
“到时候你一句话,他们谁赞成,谁反对?”
此话一出,陆瑾吕慈等人觉得很有道理。
无根生旁边的老头,则是再退一步,一脸忌惮的看向张之维,心里腹诽,你他娘的是道士还是黑社会?
黑社会都没你们龙虎山的牛鼻子黑哩!
不愧是张静清那个老黑牛鼻子的徒弟,一代更比一代黑。
老头子得谨慎点,栽在了老黑牛鼻子上,可不能再栽在老黑牛鼻子的徒弟上了
…………
无根生则是很无语,这话说的好听,自己要有打服全性的实力,还用跟你在这里哔哔赖赖?老子先给你一顿老拳,再问你赞成,还是反对。
“之维兄弟这个提议很好,但……”无根生叹了口气:“只恨实力不足。”
“因为实力不足,他们不服?”
张之维往前一步,走到无根生的面前,伸手拨了拨他别在腰间的两把盒子炮,道:
“辽东的时候就和你说过,要修行就好好修行,要玩枪就好好玩枪,你总是喜欢把它们混为一谈,搞什么左手擎香,右手提枪。”
“我们学的都是什么雷法,逆生之类的手段,你用枪,怪不得你只能当代掌门,你用枪,你根本没办法服众哟!”
“全性前掌门姚广孝,总不能靠的是火铳和红衣大炮吧!”
张之维提了提无根生的衣领:“碧莲,咱们可都是在辽东冲杀过的,你的神灵明手段,我是了解的。”
“这老用枪,可是有点丢份啊!”
“回去精神点,施展手段,把‘代’字给去了,告诉全性那边小崽子,谁才是爹?”
“对,这才是好样的,就该这样!”吕慈觉得张之维说的太有道理了。
“这个提议不错,但要从长计议,容我再修行几年,不过,现在这事,却是刻不容缓了,之维兄弟……”
无根生见气氛活络了些,不再像先前那般生硬,一脸认真的看向张之维:
“长话短说,我此次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吧!”张之维说道。
“此事已出,全性很多人都在借题发挥,蠢蠢欲动,甚至不是针对你们,而是单纯的发泄。”
“为了让事态不继续恶化,我会去约束他们,让他们把恩怨放到你们身上,不去牵连其他,做出一些祸及家人,灭人满门的事。”
说这话时,无根生看了一眼吕慈,吕慈也不反驳什么,把脸撇到一边。
无根生继续道:“但同时,还请之维兄弟手下留情,只杀莫名居士吴曼,以及来找茬的全性门人。”
“切莫牵连无辜,不管不顾,把全性门人一刀切了,毕竟全性中人里,已有急公好义,义薄云天之辈。”
其实,对于全性和正道的一些破事,无根生向来是不想多管的,但张之维突袭大王山,动辄伐山灭寨的举动,算是把他惊到了。
而且,虽然他和刘婆子对话时说,自己和张之维算不算朋友还不知道。
但这话,是他不知道张之维覅把他当不当朋友,但在他心里,张之维这个朋友,他是认的。
所以,他才来趟这趟浑水,不然的话,两方就是狗脑子打出来,他都懒得管。
这时,秃顶老头非常诧异的看向无根生,道:
“掌门……我原本以为,你是来给天师府的牛鼻子通风报信的,没想到你竟是不想我们这些无关此事的人也卷进去……”
“上人,你载我来,不应该是我们私交好吗?”无根生也是一脸诧异,“你既然觉得我是来通风报信的,为何还要载我过来?”
秃顶老头金光上人没有回答,瞥了一眼张之维,心里腹诽,我这不是担心,这小黑牛鼻子一不小心被人弄死了,老黑牛鼻子发起火来,牵连到我吗?
在金光上人看向张之维的时候,张之维也朝他看了过去,眼神交汇间,金光上人立马挪开。
这老头一直看我做什么,待会试他一下……张之维心道。
随后,他看向无根生,认真道:“碧莲,我可以答应你,但你确定能约束住全性吗?”
“正常来讲,那确实不行!”无根生一脸轻松道:“但我可以发起全性掌门令!”
“全性掌门令?那是什么东西?”吕慈陆瑾等人一脸懵逼。
这东西,他们这些阅历尚浅的小辈没听说过,但张之维却是知道的。
“你要赌命?”张之维问。
“是啊,就赌……让之维兄弟只杀吴曼,以及一些来找茬的门人,不去牵连其他,是一件让大部分全性门人,都觉得明智的事,如此一来,我的命就保住了。”
无根生看向张之维:“之维兄弟,我把命押在了你一方,你不会让我折本吧?”
“怎么会?我出手的话,”张之维咧嘴一笑:“包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