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里的丈夫连忙说道:“道长您误会了,久闻龙虎山天师府盛名,早就想去拜访请符,但最近世道不稳,不敢出远门,这下在火车上遇到,那就是缘分啊,还请道长给我这刚出世的孩子画一张符,保佑他平平安安!”
“原来如此!”
张静清看了夫妻俩怀里那个小婴儿一眼。
婴儿粉雕玉琢的,竟然不怕生,也没被张静清那一脸的大胡子吓到,反倒乐呵呵的露出小脸,挥舞着小手打招呼。
张静清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推了夫妻俩的大洋,道:
“既是缘分,那这钱,就不该收了,我赐他一张符,贴身带好,保管无病无灾!”
说着,张静清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着繁复咒文的法箓,递给夫妻俩。
一旁的张之维眯眼一瞧,认出了这符箓的种类,是一张真箓,效果还很强,名为六丁六甲护身符,随身带着,能祛除邪气,等闲妖邪不敢近身。
就算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化作实质金甲,抵挡一次致命攻击,作用嘛…就和金光咒有些类似,但它是天师所画,在防御效果上,要远超一般的金光咒。
可以说,张静清赐予这小婴儿这张符箓,就相当于多给了他一条命。
对面的小夫妻不知这符箓的分量,但两人刚触碰到符箓,就感觉到了一种正大光明之感,只觉得浑身舒泰,往日里淤积在身上的那种阴郁之感,荡然无存,顿时明白自己遇到了高人,连忙感谢,然后拿出了几枚大洋。
张静清皱眉:“不是说了吗?是缘分,不收钱!”
夫妻俩连忙道:“道长您误会了,这不是买符的钱,这是功德钱!”
“大可不必,如果施主有心,可去龙虎山还愿!”
说罢,张静清闭目打坐,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见此情形,夫妻俩只得作罢,收起大洋,心里已经把张静清和张之维当成了高人,连忙又拿出一些零嘴,想请张之维吃东西。
张之维拒绝了,吃的,上车前,他买了不少,没必要拿人嘴短,继续打坐修行。
见此情形,夫妻俩也不再打扰,开始说些悄悄话,看外面的风景。
旅途漫长,一天过去,到了晚上,火车车厢的头尾,各自亮起一盏灯来。
灯光有些昏暗,就跟床头灯一样,勉强让人目能视物。
而且光线有种异样的浑浊感,就好像空气中飘荡着无数尘埃,模模糊糊。
这其实是煤灰。
现在的火车,是以烧煤作为动力,自然是煤灰四起。
中等座还算好的,毕竟在中间位置,影响较小。
贴近车头的三等座最遭罪,煤灰直往那飘,可以说,一趟火车坐下来,就跟下矿挖煤了似的。
当然,特等座影响最小,因为在最后面。
到了晚上,张之维拿了几个包子和肉饼出来吃。
刚吃了一口,张之维就吃不下了,这冷了的包子味同嚼蜡。
张静清倒是没挑剔,神色如常的吃着。
不过,做徒弟的,当然得有点眼力劲。
“师父,我去搞点热食!”
张之维放下包子,来到火车的餐厅车厢。
此刻,正值饭点,车厢里人不少。
张之维要了一只烤鸭,一些甜面酱和面皮,带回来和师父张静清一起,吃了一顿不太地道的京城烤鸭。
吃完后,两人依旧是在打坐修炼。
而座位对面,那个小婴儿断断续续地哭了一下午,现在已经适应了,正在母亲怀里睡的香甜。
时间来到午夜,二等车厢里一片安静,除了时不时响起几声嘹亮的鼾声。
对面的两夫妻相互依偎着睡觉,小婴儿被他们抱在中间。
张之维依旧打坐冥想,于他而言,这和睡觉没什么区别。
这时,连接三等车厢的门被打开,有几個脚步声响起,且越来越近。
“估计是有三等车厢的乘客,因找不到座位,所以想趁着乘务员不注意,溜到二等车厢的空座上休息。”
张之维并没有睁眼查看,这其实是很常见的事。
但脚步声,偏偏就在他座位旁停了。
怎么回事?
睁开眼,便看见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跟前做些小动作!
嗯?!
扒手?
不,不太像!
张之维没有打扰,眯着眼暗中观察,想知道这些人想干啥?
便看见其中一人把手伸向夫妻俩怀里的小婴儿。
那人的手表面像裹着一层面粉,伸过去的时候还有粉末抖落。
这是
张之维瞬间反应过来,遇到拍花子!
“拍花子”其实就是人贩子。
做这种下三滥勾当的多是丐帮的乞丐。
现实的丐帮,可不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么侠义,大多都是些丧尽天良之辈,买卖人口,无恶不作。
因为乞丐被称作“叫花子”。
所以做这一行的乞丐,便被称为“拍花子”。
传说只要被他们一拍,就会着了他们的道,钱财尽失不说,人还得被卖。
若卖不出去,那就“采生折割”,再拉出去讨钱。
所谓“采生折割”,其实就是截断手脚,割掉舌头,把人折磨的畸形,要么做畸形秀,去街上表演卖艺,要么去乞怜要钱。
这种事,自古都有。
治安越不好的时候,越多。
像张之维的前世,早些年的时候,在车站那种人流量大的地方,能见到不少手脚残疾,面目全非的儿童乞讨。
他们就是被拐卖后,采生折割的可怜孩子。
直到后来国家雷霆出击,扫灭了不少“丐帮”之后,这个行当才消停下来。
后世这种事都数见不鲜,更别说现在了。
看眼下这个情形,这群人似乎是盯上了这个小婴儿,想把他拐卖了。
人贩子…遇到我,你就遭老罪了!
张之维咧嘴一笑,眼中隐约有闪电划过,化作一只肆意张狂的猿猴仰天长啸。
“手别乱伸!”
伸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一用力,就那么捏碎了那人五根手指。
“嗷唔”
钻心的疼痛袭来,那人正要痛呼出声,就感觉嘴巴被捂住了,一个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叫,小孩子闹腾,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紧接着,“咔嚓”一声,他的视线乱晃,竟然看到了自己后背。
“这怎么回事?”
他还没想明白,便眼前一黑,永远的失去了意识。
张之维伸手打开窗户,随手把尸体塞出窗外,然后在冷风灌进来之前,又关上窗。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如弹飞一只蚂蚁般轻描淡写,甚至对面的夫妻都没有醒。
而做完这一切,张之维只觉得浑身舒泰,这些天因压制心猿的郁结之气,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