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打仗还讲究什么胜之不武,这不是傻子才会干的行为吗?
他爹知道怎么可能会高兴?
怕是会气得将他扫地出门,嚷嚷着没有自已这种蠢货儿子还差不多。
顾修反驳的话刚到嘴边,却又忽然灵活地转了个了弯道。
“是啊,当年冠军侯只率领八百骑兵便敢深入大漠两度大捷,那时候的兵器可不能和现在比。”
“我爹爹常说长江前浪推后浪,后浪更比前浪强,我若是带着大多人前去的话,只怕就是封狼居胥了,那荣耀也是要大打折扣的。”
这狗东西该不是还惦记着旧元,故意撺掇自已来的吧?
毕竟鞑靼的首领本雅失里,人家姓孛儿只斤,乃是成吉思汗正宗的后裔,当年北元的风光只怕这些人还是津津乐道呢。
虽然大部分人投降之后,是忠心他们大明的。
可就怕一锅大米里有老鼠屎,所以还是要多多注意,可不能让老鼠屎脏了这一大锅粥。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啊。”见他赞同自已的话,吴成靖更来劲了:“只有做出比前人更加惊人的功绩,后人才会更加崇拜和记得咱们。”
“总之只要修哥儿你说一声,弟弟我自然是陪着万死不辞。”
他们十四五岁开始就在一起玩儿过,所以他自认为信任度是没有问题,况且他不认为这家伙是聪明人。
顾修也如他所愿做出副为难状,又有些向往的样子,总之就是纠结得人都心碎了那种。
吴成靖说到这里也就不继续说了,只说有事随便吩咐便就退下去,怕说下去反而坏了事儿。
确保他离开了以后,吴七这才忍不住拱手劝诫道。
“公子,离京时老爷是有吩咐的,定然不可冒然轻敌深入,标下觉得咱们还是要以稳当为主。”
公子心里在想什么,他们这些从小跟到大的最是清楚。
所以见他这副动心纠结的模样,立刻便觉得宜家公子是被人说动,因此便劝阻起来。
顾修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吴八吩咐道。
“盯紧他。”
后者点点头便立刻退了下去,顾修这才看向满脸错愕的吴七。
“不知他是立功心切还是心有故元,总之谨慎些总没错,慎则胜,不慎则败,师父的教导我这辈子也不会忘。”
时间的流逝、战场上的刀枪剑戟,让他虽然依然向往封狼居胥,可他却也更加明白不是谁都能成为霍去病的。
想要成为霍去病,不仅仅是武艺谋略都要了不得,还要有个像卫青这种为他统筹后方的大司马将军。
这可是十万将士的性命,是陛下登基以来对草原的首战,他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犯糊涂呢?
自行军以来,军中不停有人散播鞑靼很弱的的信息,所以如今军中将士,对即将到来的战事根本就不屑一顾。
大部队到达开平之后不见敌军,顾修下令停下来休整生火做饭。
现在条件好了,给将士们吃的都是好饭好菜,吃饱喝足以后将士们便开始聊天,并说起此战回去后要做什么。
有说要回去娶媳妇的,也有说要先去潇洒潇洒的。
气氛本是一片欢快,可有位将士却泼了他们的冷水,表示能不能活着回去都还不好呢。
“但凡是打仗就肯定会死人,谁能确定死的不会是自已呢?”
闻言气氛有些消沉,可最先挑起话头的那个小兵,却跳起来骂他是动摇军心,要告到将军面前去治他的罪。
“他们鞑靼有个屁的本事啊?”
“饭都吃不起要靠抢才能饱肚,只要找到他在哪儿,不出一天就叫他们全军覆没。”
“你如此涨他人的威风,却要灭自家的志气,走,咱们立刻去将军面前好好地说道说道……”
诸如此类的情况层出不穷,大多数都是惩罚泼冷水的,毕竟这种话多少有些消磨志气。
可这种话听多了,不少将士慢慢也就都觉得鞑靼不可怕,甚至有些守夜的兵都有些懒洋洋的。
这天顾修在帐内和朱允熥看图,让他和火真他们留在这里将大后方看好,尽量稳住不要出什么乱子。
朱允熥惊讶地看着他,以为他是想要以身犯险:“修哥儿,明知道这是陷阱,你何必还要去?”
这也太冒险了吧?
顾修却是眼神坚定地道:“阿鲁台这个家伙跑的贼快,若是不入险境的话,又怎么能逮到他和本雅失里呢?”
不入险地,焉知福地?
“去把二舅叫来,就说我同吴王殿下要请他吃酒。”
如今已经过了子时,虽然还是有许多士兵守夜,可也没有说话,大将深夜相聚不是谈事就是喝酒。
常森猜到肯定有事情要谈,所以他屁颠屁颠就来了。
待到了就见顾修面前放了一坛子酒,他不免觉得多少有些惊愕,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简单。
“真喝酒啊?”
敌人还没有见到就喝酒,这不太符合他对顾修的了解啊。
朱允熥见他进来,连忙道:“二舅你快劝劝修哥儿,他想率轻骑深入漠北,这实在是太冒险,更何况大军怎么可以没有主将在呢?”
“你若是也劝不动他,本王……本王就要去请御史了。”
这是在打仗可不是在过家家,哪能这么玩儿呢?
常森闻言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他不悦地道。
“修哥儿,你别以为自已打了几场胜仗就了不起。你要知道草原的情况和那些属国不同。”
“这是你对草原的第一战,还是先熟悉熟悉对方的打法,做好万全之策以求大捷才好。”
虽然他很喜欢顾修这个人,可是他还是觉得修哥儿太年轻,且也太冲动了些,不如自已稳重。
可惜了,他家有了常茂这个大哥,这辈子自已怕是干不了大将军,也没有机会能成国公了。
“不,你们误会了!”谁知就在他同熥子轮流劝诫的时候,顾修却笑着对劝自已的常森道。
“自然不是我去,大营没有主将,势必会不堪一击,所以我得留下来,诸位将军也得留下来。”
“我是想请二舅你,穿着我的衣裳带着几位假的大将,假装是我轻敌冒进的样子深入。”
“你们明早蒙蒙亮就走,营内奸细看不见脸就会认定是我与诸将,待消息放出我就会抓人。”
“他们鞑靼的探马,也是不知道咱们长相的,只知道靠衣裳来辨别身份,定然会以为计策成功。”
“可若其中没有个有身份的人,带领大家去诱敌也不好,也是容易出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二舅你……”
最合适。
常森:“……你拿我当诱饵?”
二舅二舅的叫的那么甜,怎么说出来的那么冷酷呢?
顾修上前低声道:“二舅可是陛下的亲舅舅,陛下也想提携舅舅,若是此战立了大功劳的话,那一门双公的好事也不是不能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