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夫君!你中啦,中啦!”房门外,秀娘的呼声传到文武极耳中。
文武极脸色漠然,甚至有些惶恐,“中了?中什么了?夫君?谁是你夫君?不要叫我夫君好吗?听起来怪怪的。”
秀娘越过房门,一把抓住文武极的手,她喘着剧烈的粗气,面容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中举啦,夫君你中举啦!我夫君真是鬼才!第一次进京考试就中了魁首,秀娘算是嫁对了人……我就知道,夫君你一定会让秀娘过上好日子的!”
秀娘虽不施粉黛,但反而显得那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态容颜更佳。
仔细一看便知,秀娘就是文武极心心念念二十年的仙女姐姐,天庭的天庆公主。
在宿命星镜的作用下,文武极脱离了前尘悬崖走钢丝的生活,进入了梦想中平凡的生活,忘却了前尘所有的烦恼和快乐。
“额……你能不要叫我夫君吗?”文武极满头雾水。
“好的夫君,夫君想吃什么吗?妾身给夫君做。”秀娘紧紧盯着文武极,黛眉之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不要超过十文钱就好。”文武极回应。
……
……
文武极穿着一身红艳喜庆的状元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周围尽是为他欢呼的人群,有他的朋友也有父母亲戚,曾被这个世界的他救助过的乞丐。
虽然文武极都不认识,但他们对文武极殷勤地如同伺候皇帝般,他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吧,说哎呀你们都是假的,这个世界都是假的,根本就不存在。
别人会以为他是范进中举,疯了吧?
文武极经由天庆公主动用宿命星镜改命后,自然也被抹去了相关记忆,不过他的性格等等却还是照旧。
就像是车祸失忆,如非特殊原因,他并不会想起自己种种过往。
现在他面对的,就是新的人生,只是他时不时就会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大哥,你进朝当了大官,吃香的喝辣的,可不要忘了帮扶兄弟一下,给口汤喝啊。”一个年龄看上去比文武极大五十岁的男人说道。
文武极只是一笑,他对这个陌生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对其他人,尤其是秀娘越加无语。
他们看文武极就好像是看自己亲儿子般,世界仿佛是围着文武极转的,这让他总感觉受宠若惊。
文武极进京为官,就在秀娘的支持下,发誓要做一个清廉的好官。
虽然当今朝廷贪腐现象并不少见,但他坚决要跟这种歪风邪气做斗争,当黄河里一股清澈的逆流。
文武极带着秀娘进京时,秀娘穿着彩色丝绸制成的衣服,风风火火地告别居住了十六年的故乡,那傲娇的模样就仿佛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丈夫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
文武极总是跟秀娘说做人要谦虚,秀娘也答应了,可她一遇见人就吹嘘说我丈夫有多么多么神,搞得文武极哭笑不得。
进京的第一件事,文武极进住朝廷赐下的官邸,找到最高处,俯瞰京城全貌,经常一呆就是一天。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但他每每望着远处的人山人海,总感觉,有些东西他必须要想起,有个人他必须要找到,哪怕那东西是把插在他胸膛的刀子,哪怕那个人曾经将自己推下悬崖。
秀娘就不一样,她进京时的第一天就三个字可以形容。
吃。
玩。
买。
光第一天,秀娘就花掉了文武极半个月的俸禄。
或许是之前买打折东西久了,穷怕了,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状元夫人,生怕给夫君丢脸,也怕他变心,所以全力将自己打扮得像个温文尔雅的贵妇。
值得注意的是,秀娘采买东西时总不忘文武极,每次和高官夫人邀约出去采买东西时都不忘告知文武极。
她也经常邀约他去逛街,只是文武极沉迷工作,公务确实也繁忙,难以脱身。
“时间就像海绵,挤一挤总会有的。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总会遇到下雨休息的情况吧?三年了,你都没有陪我逛过街,再干的田都旱死了,你就是不愿意把挤出来的时间用来陪我。”
秀娘曾如此无理打趣文武极。
突然有一天,就在文武极良心发现,好不容易挤出时间,陪秀娘逛街时,却收到了西厂总管李柬的邀约。
西厂总管含金量多高不用说了吧?
不仅如此,李柬还是远近闻名的贪官,他邀约文武极参加他的六十大寿,其中掺杂的东西可想而知。
如果文武极去了,就是与李柬一派,会被京城百姓视作贪官。
如果不去,那李柬只要在朝廷上找机会向皇帝参他一本,文武极又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秀娘拿着大红色的请柬读了一遍,饶有趣味地看向文武极。
“李柬,这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官,贪腐也是出了名的。
只是他是三朝老臣,当今圣上看在先皇的面子上没动他。
你去还是不去?”
文武极的选择,很是关键。秀娘身为天庆公主的分身,自然不希望文武极品德败坏。
“去,为什么不去?识时务者为俊杰。”文武极摸摸下巴。
秀娘正想大发雷霆,以为自己跟错了人,不料文武极的下一句话却是:“如果不去的话,李柬报复我,你怎么办?我倒是无所谓,但你绝不能有丁点事。”
顿时,秀娘感动的泪流满面。
其实,这只是文武极下意识对秀娘说出来的客套话,讨她开心。
他很在意她,可是他并不喜欢她。他心里的那部分已经被某个人占据,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之所以这么说,尽力对秀娘好,只是不想失去她。
他对自己的行为有一条底线,如果这条正义的底线被触碰,不要说是自己的性命,即便是秀娘,也可以舍弃掉。
金碧堂皇的宫殿内,西厂主管李柬位于上席,冷静品茶,脸庞如刀削。左侧小太监卖力地挥动着芭蕉扇,台下众人静坐雅席,门外不时传来老者高呼某某某前来贺寿,带了什么贵重贺礼。
“67张请柬,67个席位,目只有23个官员前来。”埋头弓背的小太监突然进门,悄咪咪在李柬耳旁低语。
李柬只是一笑,笑容中带着三分蔑视,三分轻薄,两分不懈还有两分高傲。
“发出请柬,今晚不来者,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他们。”李柬阴阳怪气道。
“是要动用那的人吗?”小太监低问一声,李柬却不回话,再次一笑,小太监便闭嘴不语,手中的芭蕉扇不自觉加快了转速。
此时,文武极带着打扮成妖精模样的秀娘踏门而入。
文武极环视一圈,道:“怎么空了这么多席位?看来这京城,清白的人还是占了大部分啊。”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要来就来,不来也罢。来了,却说如此话,是不怕在京城树敌,自己的小脑袋瓜朝不保夕?
李柬邪魅一笑,叹口气道:“清者自清,无需自辩。小兄弟,准是听了人闲话,对我有什么误解。”
这是在给文武极台阶下,可惜,文武极踏过的台阶不会再踏第二遍。
“你的贺礼呢?总不会空着手来吧?”有人问文武极。
“当然不会,贺礼,每个人都会有。”
文武极从胸前掏出一叠黄纸,让秀娘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每张黄纸上都写着李柬犯下的罪名,条条都可以治他死罪,可见文武极是下了好一番功夫探查的。
“只不过,这不是给你的贺礼,而是给京城那些被你坑害过的忠臣义士,全天下黎明百姓的贺礼。门外有口棺材,是本官自掏腰包为你准备的,为此庆幸吧。”
文武极义正言辞,言毕,又转而看向秀娘:“昨天半夜起床小便的时候,我认真想了想,要想不被搞,就得先搞人,就突然做了这个决定抱歉,现在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