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笑白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被人群簇拥着的最中心,有一顶装饰的十分华丽的轿子。
四周用珠帘遮挡,轿顶上雕刻的图案极其繁复,虞笑白定睛看了几眼,感觉像是一个四格漫画似的。
轿子中间是一座龙女的石像,身上穿金戴银,而且还穿着凤冠霞帔。
“这个龙女祭,怎么搞得像是成亲一样?”虞笑白随口嘟囔了一句。
凌岄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那顶轿子,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龙女的轿子前面,还有一个步撵,由四个壮汉抬着,上面坐着一个穿着古装,带着一顶白发的女子。
她闭着眼睛盘腿坐在步撵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影响不到她,不管人群如何吵闹,她都岿然不动。
虞笑白随手拍了拍前面的一个高个子男生,“小哥,那个轿子前面白头发的是什么人啊?”
那小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你都不知道?那是龙女大人的信使,专门替龙女传话的。”
“信使?”
“对啊,”小哥点头道:“龙女大人自然不可能亲自和凡人对话,所以有什么事,都是借助凡人之口来传话的,这就是信使的作用,她的话就代表龙女。”
凌岄在旁边冷冷笑了一声:“玩得封建糟粕还挺多。”
游街的队伍非常长,足足走了有十分钟才看到队尾。
人群一路跟着游行队伍到了龙女庙的大门口,前面的人举着牌匾依次往庙里走。
没有资格进庙里的群众此时纷纷开始伏地跪拜。
“祈愿龙女,护佑平安,请降福祉。”
求神的声音此起彼伏,虞笑白和凌岄站在后面,看着轿撵从人群中走过,感觉像在看一群小鸡仔簇拥着老母鸡。
此时,跪在他们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忽然满眼惊慌地看着他们,喊道:“龙女要入庙了,你们竟然还不下跪?!”
凌岄闻言,垂下眼睫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跪她?我怕她受不起。”
男人忽然脸色大变,“你怎敢如此出言不逊?!当心龙女降下天罚要你的命!”
为了防止他们在这里直接吵起来,虞笑白只能打圆场道:“不好意思啊,我老板他是无神论者。”
凌岄:“我不是。”
虞笑白:“?”
“他的意思是,大部分情况下……”
“我就是神。”
虞笑白:“……”
男人:“?”
虞笑白有些咬牙切齿地扯了下凌岄的袖子,“老板,你少说两句。”
凌岄不解道:“我说错了吗?”
跪着的那个男人几乎都想跳起来打他了,旁边的人也都忽然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
恰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这两位是我们庙中的贵客,还请先入庙吧。”
虞笑白抬眼一看,居然是刚刚那个坐在步撵上的白发女人。
信使都发话了,其他人也都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凌岄就和虞笑白,在中年男人又震惊又羡慕又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跟着那个信使进了庙。
虞笑白小声问了句:“老板,你是又用了什么法术吗?”
凌岄:“没有啊。”
“那她怎么突然主动邀请我们进去了?”
凌岄得意地勾了勾唇:“可能是看我长得比较帅吧。”
虞笑白:“……”
刚一进庙,他们就看见相柳和福德正神已经到了。
凌岄走过去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怎么比我们快?刚刚在外面都没看见你们。”
相柳道:“我们提前进来了。”
凌岄疑惑道:“不是必须要跟着队伍游街完了之后,才能排队进庙吗?”
福德正神在一旁好心解释:“刚才柳局长花两千块找了个黄牛,带我们从后门进来了,不用排队。”
凌岄:“……”
虞笑白看他这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觉得这一趟应该是没白来。
经过相柳这么一刺激,回去之后,他应该能戒掉游戏好好赚钱了,公司说不定未来有望。
先前没进来的时候还不知道,现在才发现,这个龙女庙不是一般的大。
中间几乎都可以算是一个广场了,可能是为了方便举行龙女祭特意建造的。
四周早就已经插满了七彩的旗帜,红色的地毯一路铺到祭台前。
香客们进贡的瓜果菜肉,酒水鲜花,在旁边的四张圆桌上摆的满满当当。
福德正神看得简直悲愤交加,“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当年我的土地庙香火最鼎盛的时候,也没享受过这种级别的供奉啊!”
凌岄看了他一眼道:“改天你可以去找月老诉诉苦,他现在应该跟你有挺多共同话题的。”
相柳忽然说:“月老去年年底跟我借了二十万,说给员工发工资,到现在还没还呢。”
凌岄有些无语:“他都已经沦落到跟你借钱了?”
相柳:“可能不好意思跟天庭的同事开口吧。”
虞笑白忍不住感叹:“没想到,月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惨啊。”
福德正神:“我现在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咚”地一声鼓响,打断了几人的谈话,祭典开始了。
只见那个白发女人被步撵抬着,走到了祭台前,然后下轿,恭恭敬敬地跪在了一边,高声道:“请龙女!”
紧接着,四男四女,抬着龙女的石像,从红毯上慢悠悠地走向祭台。
鼓声越来越高亢,随着一声巨大的铜锣响,龙女的石像被稳稳放在了祭坛上。
然后那个白发女起身,将披在身上的一件外袍脱掉,从祭台上拿起了一个手鼓,先是对着龙女像鞠了一躬,然后就开始围着香案边拍鼓边吟唱。
“——龙女何处来——来时乘风雨。
——祠堂青林下——宛宛如相语。
——蜀人竞祈恩——捧酒仍击鼓。”
虽然不知道这个信使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她唱得还真的挺好听,比现在那些随便就能开演唱会的小偶像好多了。
而且这首词曲也意外搭配得很不错,虞笑白听了一会儿,随口道:“没想到她还挺有文化的。”
凌岄冷笑一声:“这词又不是她写的,有文化也是岑参有文化,跟她有什么关系?”
虞笑白决定不说话了。
一首词唱完,信使放下手鼓,端坐在香案前,双手合十,朝前重重一扣,嘴里道:“请龙女大人现身!”
骤然间,四周忽然卷起一阵狂风,把祭台上的符箓全部吹得飞起,将信使的脸都挡起来了。
等风停止,符纸落下,信使缓缓睁开眼睛,眼珠却赫然变成了红色,整个气质也像是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