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芬的嗓音在这吵嚷之中已略显嘶哑,相比之下,正在与她争辩的蓝莹反而保持着精神饱满,眼中有光芒在流转。
附近一个人影始终密切关注着争吵,这时慢慢向他们移动过来。
当他们的视线相撞,蓝莹的声音顿时响亮起来。
“大家都别吵了,冯副队长来了!”不知是哪位喊出了这句话,原本嘈杂的气氛忽然宁静了下来,只见冯副队长镇定地向前迈进。
见到期待中的人走近,蓝莹那因激动变得微红的脸颊变得更加绯红。
“怎么搞的?正吃饭时就开始拌嘴?”
冯副队长在众人面前立住,环视一圈,他的目光并未在蓝莹脸上过多停留,而是刻意多注意了李美芬的神情。
“冯队长,您评评理,大伙儿好好吃饭,这些人大清早做了那事就急忙抵赖,明明被我们的青年人瞧得清清楚楚他们在撒谎,我们怎么可能忍得了这样的胡来?”蓝莹第一个出来解释。
“明明是你首先挑起争端!若非你们主动出击,泼脏水挑起事端,争吵会开始?”
“做了不敢认,一口咬定从未发生,这是要否认事实?是害怕我们的指责吗?还是心虚在作祟?”蓝莹精准地抓取李美芬话语的漏洞,毫不客气地反击着。
然而,多亏有冯副队长在场控制,其他卷入口水战的年轻人最终并未发声附和。
冯副队长赶紧阻止新一轮的争吵:“好了!够了没有?刚才不是都说对方先挑事吗?”他尖锐的目光直接转向了蓝莹。
“你们几个平时最喜欢炫耀的人,爱出风头就回诊所去,少在这儿搅和。”
未曾料到面沉如水的冯副队长竟站到了她这边,李美芬准备反击的话还未出口,周围年轻人纷纷散去,此时的白芦苇才得以安心,依靠在一棵大树边休息。
“冯副队长……其实我刚才并不是有意……“看着人群渐渐散去,蓝莹不甘示弱,抬起脚欲追向已要离去的冯副队长。
“并非故意?”冯副队长听见喊声回过头,微眯着眼眸。
蓝莹连忙点头,像是生怕副队长不相信。
“若你的所作所为不算刻意,世上便不存在故意之人了!整日村里的闲言碎语,我看你就是无所事事!”冯副队长直率地说出这一番话后,不经意间瞥见了默立的李美芬,旋即脚步向她靠近。
虽然不满,蓝莹仍不得不跟随他身后。
“冯副队长,有何事吗?“沉浸在争论中的李美芬低声询问。
“真正无邪之人,就不需太过亲近他人,否则黑白混淆,实非明智。“冯副队长丢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随后转身离开。
尽管还想追踪而去,但先前被教训一番的蓝莹,意识到再像胶状物般黏上去定会被他人笑话,只好僵立原地。
“你以为冯副队长刚才那番话是向着你吗?副队长平日最宽容大度了,他不过是知晓你的本性不愿言而已。“听见冯副队长对李美芬的袒护,蓝莹心中愤愤不平。
村中无人不知,冯副队长对工作外的事情总是漠不关心,即使参与年轻人活动也是最严厉的那个,这反而让他更受尊崇。正是这个特点让蓝莹尤为喜欢他。
因此,刚才离开前冯副队长特意找李美芬说的话,深深刺痛了蓝莹的心。
“如果还执拗着争吵,我会拒绝你的好意。“李美芬嗓音嘶哑,气势却不容小觑。
“算了,算了,还是别与他们理论了。副队长不是说过吗?人多口杂,即使我们真的清白无辜,也无法向他们说清楚。”白芦苇站起身,双手挥动劝诫。
“好了,下午的劳动开始啰!“李美芬闻言,不再多言,只余轻轻的回应。
当负责调度的喊话者通过广播喊了两嗓子后,那一群年轻人虽然一度重新聚合,但现在却不得不满不甘心地散开,回到他们的劳动岗位。
上午辛苦的劳作使得苏晚晚和李美芬下午的任务轻松许多,近乎无事可做。她们一上午专心致志地埋头苦干,原本就给她们的活并不多。
苏晚晚用镰刀默默收割了一个小时,眼前的稻田已空荡荡,无需再动手。
“争吵最激烈的时候,你在哪?”当李美芬的稻田也接近完成时问道。
“昨天的问题房间,并非我居所。早上我并非仓皇逃回来,为什么要牵扯进来?”苏晚晚抓起镰刀,将剩余的稻穗扎成一捆,背转身准备离去。在生产队,许多青年干完工作便能早下班,如今除了李美芬,白花村对她并无熟识的人,留在此地已显无趣。
李美芬紧跟而至,紧咬下唇道:“你是不是怕他们迁怒到你身上?”
她略感担忧。
“你说得没错,”苏晚晚竟点头承认,“你明知你的行为不妥还坚持如此,只说明你愚蠢。自顾愚蠢还不够,还想连累其他人,这种做法可就恶劣了。”
李美芬内心深受刺激,但她压抑住愤怒未表露。
“即使你此时离开,也没什么去处。早上村长说要调我们住宿地方,还有让我们写下检查,写了吗?”她质问道。
李美芬刚取出早上领取的空白检讨书尚未细阅,苏晚晚的回答就已经飞入她耳。
“检查早已写好。”眼皮都没有抬起,“就是在中午和他们争吵时。”
两人正准备按照指示走到岔路口之际,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前方。
“今天的活都做完了?”一个带着袖标的队长急急忙忙地出现,手上还沾着泥,仿佛一刻也无法停下。
苏晚晚机械化回答道:“是的,请您验收。”脚步未停。
“嗯,你们的活的确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好了,干完就回去。过了下一个路口,路边有人等候,会带你们去新的居所。”吩咐完之后,小队长迅速原路返回。
苏晚晚与李美芬加快脚步朝着队长指的方向前进。
“因某些不检之举,村里决定男女分开住宿。”青年队长解释。
听完解释,李美芬心头如被泼水一般重新燃起了下午以来压抑的怒火:“说好的误解是什么?怎能称之为‘有伤风化’!”
领路的青年似乎未曾理会她的疑问,继续带领苏晚晚二人向原先住所反方向行去。他们走了大约半里路后,经过村子大半区域,最终进入了间朴素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