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掏了钱,售票员将票据递给他。又往前走,左边是个提着蛇皮袋的黑瘦老汉,脚上的布鞋补了又补都看不清它原本的面貌,身上洗得发白的短帮衣服上也是好些个补丁,售票员向他收钱时。
他动作有些紧张地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布包来,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可前头还有那么多乘客还没有收钱呢!售票员心头有些着急,催促的语气便有些不太好,这让本就胆怯的老汉更加手忙脚乱。
大家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不见有人出声。其实时下的售票员也属于公家人,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售票员有太大的过错,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公然反抗她的‘权威’。
人忙更容易出错,老汉见售票员越发地不耐烦,手一抖钱包掉在了地上,刚好此时车到站,司机一刹车大家不约而同地往前倾,满满车厢的人都站不下脚,东西掉地上马上就不知道滚哪里去了。
这可把老汉在大热天吓出一身冷汗来,“啊!!我的钱包、我的钱包!大家赶紧抬抬脚,我钱包掉地上了,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可满满车厢的人哪里还能抬脚,老汉弯下腰来只看到密密麻麻的脚,前面马上要到一个大站,眼见车票钱还没收好,售票员也不能一直守在这,便让老汉赶紧把钱包找到给车票钱,她则往前挤去收其他人的车费。
钱没有找着可把老汉急着黑脸汗如雨下,车厢里人太多,坐在老汉后方的李昌听到动静,“大爷,怎么了?”
“我、我钱包掉了,找不到!”
林小七一看老汉那身打扮就知道是进城的老农,看老汉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就知道这掉的钱对他有多重要。李昌闻言跟老汉问明了钱包长什么样,赶紧蹲下身来往车厢里看去,却实人太多了,不好找。
“李昌,你让司机在前头到站的地方先别开门,帮大爷把钱包找到了再说。”
这个提议不错,李昌人高马大往前挤到车头的位置,跟司机说明了情况。每天都有任务要完成,脾气有些暴躁的司机有些不太乐意,但听李昌说东西对老汉很重要,便同意下个站就停车先找钱包。
果然车子到站了司机没有开车门,李昌这时站出来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们,要耽搁各位几分钟时间,后排的大爷刚刚在车厢里掉落了一个钱包,麻烦大家帮忙一起找找,拜托各位了!”
此言一出立马就惹来了车内不少人的抱怨,可李昌并不理会,跟司机一再强调没有找到钱包是不能开车门的。这时站在后门的两个年轻人不干了,穿花衬衫梳着大背头,脖子上戴着装饰用的链子,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搞什么鬼!老子给了车费怎么就不能下车?我还有急事要去处理,耽搁了你们赔得起吗?”
“就是就是,开门、开门!赶紧给我开门!大家都是有事要办的,你们这算怎么回事?还强行私自扣押吗?谁给你们的权限,再不开,我就找你们公交站中心投诉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跟唱双簧一样在那上蹿下跳,不停地拍打着车门叫嚣要下车,李昌却理会这两只跳梁小丑,直接朝车内的众人说道:“如果大家不急时帮忙把钱包找出来,只会耽搁大家更多的时间,还是麻烦各位帮忙找找。”
其实车厢就这么点大,李昌蹲下身找时,眼尖早就扫视过一遍,钱包的影子都没有见着,可见是有人趁机偷偷地藏了起来,他这才让司机停车先把钱包找出来,这不两只跳梁小丑冲出来不就刚好说明他们有问题了吗?
只是他不能主动去搜他们的身,得让他们自己把钱包拿出来,这两个花衬衫像是有恃无恐般对李昌出言不逊,这也引得林小七心头不满。这可是她的男人,这些不长眼的二流子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要是不及时把钱包找回来,那车子只能开到派出所去喽,毕竟这可是大爷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攒了大半辈子,还靠这钱吃饭呢!咱们平常老百姓最是懂得赚钱的不易,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是吧?”
这话倒是得到了车内不少人的认同,有些上了年纪的大妈大爷,立马就弯下腰来找,也有一些人觉得林小七是在道德绑架,这谁的钱不是自己保管好呢!大爷自己保管不当,还能赖他们吗?
可大家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刚刚老汉掉的钱包。
“大家就帮忙找找吧!这钱包可是大家眼皮子底下掉下去的,钱包还能自己长脚自己跑了不成?肯定就在这个地方。”
那两个花衬衫又开始整活了,开始鼓动大家伙儿抗议,林小七干脆也不劝了,直叫李昌让司机把车开往派出所,“咱们这事自个儿说不好,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判断吧!”
这时那两个花衬衫看司机真听李昌的话,要把车子启动,立马就慌了,穿过重重人群就要来袭击司机,李昌身形不动一手一个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制服压在车厢壁上。
林小七这时也挤了过来,义正严词道:“我就想不明白了,大爷钱丢了急得不行,为了帮助大爷找到丢失的钱,整个车厢的人都没吱声,怎么就你们俩蹦跶得这么厉害,你们是不是心里有鬼?
我可告诉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男人是谁,他就是所里出来的,今天要不是他休假,绝对二话不说就把你们先扣押起来,还容得了你们在这里大放厥词?
识相的,赶紧事情真相说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想想这事如果闹到所里还有情面可讲吗?趁着现在有机会再不好好交待,那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按情节严重来分,如果有人刚刚捡到了大爷的钱包,把钱现在就还给大爷,那算做好人好事;反之,如果有人捡到了钱,拒不归还还打算占为已有,经我们多次劝说也不听,那到了所里就不是这么个性质了,那叫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