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吧小子。”元赤伸手讨要。
如果不是碍于前辈身份，以及道主就在旁边的话，他可能直接下手抢夺了。
“没有。”陆白果断干脆地回答。
“你手上戴的是什么？”
元赤眯着眼睛，看向墨渊剑所化的墨玉指环。
卧槽！
陆白缩缩手：“我要说…这是空间戒指，您信吗？”
“你觉得呢？”
“呵呵！”陆白讪讪一笑。
随后，他眼珠子转悠两圈，咧嘴道：“前辈确定，收走这件宝贝后，就能填平因果？”
“我指的是刚好填平，不多不少，严丝合缝。”
元赤眉头一皱，没有回答。
陆白见状，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弯。
他趁热打铁道：“如果这件宝贝的分量不够，无法偿还前辈的恩情，那晚辈是不是还要补充别的？”
“而别的，就能做到完全吻合吗？”
“如果这件宝贝的分量绰绰有余，那前辈是不是倒过来要欠晚辈的了？是不是要给晚辈补偿？”
“而前辈拿出来的东西，又能保证恰到好处吗？”
随着一连串问号，元赤眉头皱得更深了。
半晌。
他支支吾吾道：“世上，哪有那般刚刚好？天道都做不到，我辈追求一个，嗯，差不多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
陆白一副‘问题很严重’的表情。
“前辈之前的因果，不会都是这么处理的吧？”
“唉，唉唉…”不等对方回答，陆白就开始摇头叹息、抓耳挠腮、捶胸顿足，就差仰天悲呼、伏地恸哭了。
元赤一脸懵逼。
你这…
说吧，我还能活多久？
“难搞啊！”
陆白演够之后，痛心疾首地一拍大腿，幽幽说道：“因果、命运、轮回，都是至高无上且神秘莫测的力量。”
“正如前辈所说，天道都未必能完美掌控，更何况凡俗生灵。”
“因果，沾上之后，便再也洗不掉了。不管您以怎样的方式去斩、去断、去填、去补，都无济于事。”
陆白像模像样地掐掐手指。
“不出所料的话，前辈身上应该缠绕着千千万万条因果之线，只是它们都太细小，所以前辈感觉不出来。”
“难搞难搞。”
陆白瞥一眼元赤，在心里捂嘴偷笑。
想要我的墨渊剑？
吓不死你！
另外，陆白还有一个目的：忽悠元赤接受‘因果无法斩断’这条原则。
那样，他就不会执着于一定要斩因果了，反正也斩不干净。
元赤呆愣原地，两眼无神。
如果在他冲击圣境之前，陆白说出这样一段话，他只会觉得是…放狗屁。大因果和小因果能一样吗？斩不断就不斩吗？
但现在，情况截然不同。
他苦苦追寻圣途，却屡屡迷失方向，耐心、决心、信心，都受到巨大打击。
值此时刻，别说陆白的话本来就具备一定道理，就算他是纯粹的胡说八道，元赤也会思量一下…真的吗？
……
“师兄。”
这时，始终沉默的道主，忽然开口了。
“我掐指一算，师兄圣途虽有波折，但最终必能达成所愿。您之前找不到方向，只是缺少一个指点迷津的‘贵人’而已。”
元赤机械地转过头。
还是差不多的情况，若在平时，道主只要掐指一算，元赤就会升起…掐死他的冲动。但现在，他一颗‘道心’处于崩溃边缘，什么不靠谱的话，都能接受。
就像病急乱投医，很多科学至上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求助虚无缥缈的存在。
“贵人？”元赤念叨一声，随后缓缓将目光投向陆白。
陆白内心咯噔一下。
贵人啊，看我干啥？不会以为…我就是吧？
卧槽，道主你搞毛线？
这不是把我架到火上烤吗？
道主似笑非笑地盯着陆白，对他接下来如何应对很感兴趣。
在两大渡劫巅峰的注视下，陆白压力山大，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承蒙抬爱，但是，贵人两个字，晚辈实在承受不起。”
“别说圣境了，就是元婴，对于现在的晚辈来说，也是遥不可及。”
“我自己都深陷迷雾，能给谁指点迷津？”陆白一脸苦色。
元赤眼中刚刚燃起的一丝火苗，瞬间又熄灭。
是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丹而已，自己竟然荒唐地以为，他能提供什么帮助。
真可笑！
这种心态，如何冲击圣境？
此时，元赤不由想起天虚王。
他一人独对幽云殿，斩杀对方老祖公羊武，冲天而起，打通圣路，那是何等气魄？
或许只有冷魁那种人，才配称‘圣’吧！
反观自己，畏畏缩缩、如履薄冰，整日只会算计那点因果，格局不知差了多少倍。
……
道主见元赤头顶冒出一缕缕灰气，整个人意兴阑珊、颓废沮丧，仿佛瞬间苍老了几百岁一样，他内心叹口气，转向陆白道：
“在修行方面，你当然没什么可指点的。但我观你对‘因果’的理解，还算有独到之处。不如，再继续深入地聊一聊？”
陆白拧起眉头。
怎么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呀？
独到见解，呵呵，我有个毛的独到见解，不过是瞎扯淡而已。
罢了罢了，既然你们愿意听，那我就…再扯点儿吧。
陆白静静整理一下思路，随后开口道：“元赤前辈的唯己道，不是自己开创出来的吧？”
“济世道，唯己道，仅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他们是相互对立的。如果所料不错，它们应该是道盟长久发展过程中，衍生出来的两个分支。”
元赤和道主对视一眼，点点头。
陆白继续说：“济世道，我曾经听道女讲过，按照济世的程度不同，出现了几个细小分叉。但不管哪个分叉，立足之本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济世。”
“但唯己道呢？”
“唯己，即是为己，它应该与济世道相对才对。”
“我不知道唯己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它为何偏到因果上面了呢？”
“人行于世，谁不沾因果？”
“济世道面向万民，按理说沾染的因果更多、更大，但它为何非但不受掣肘，反而可以加以利用，转变成自身修为呢？”
“所以…”
陆白抛出结论：“我认为，唯己道不应该这么修。”
道主让陆白谈因果，但他却不想再提那玩意儿。
别弄到最后，元赤还是要‘斩’他，那就不妙了。
干脆把唯己道跟因果割裂开来。
“唯己道，不应该这么修。”
陆白嘴上喊着不够资格，但实际上，却真的大言不惭地指点起了元赤修行。
元赤听完，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一样。
而道主眼中，也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陆白一看，好家伙，你们要这么配合的话，那我还能再扯一点儿。
保证你们听完，需要重塑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