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楼关,儒州北部第一大城。
剑行宫飞到这里,停驻一日,略作休整。
之前,为了防止夜长梦多,穿越骨州时日夜兼程,哪怕作为修士,长时间神经紧绷,也会有一些疲惫。
进入正道八州后,便可以放松一点了。
“哥哥,我想出去逛逛。”
“好,立群,你陪着她。”
“不用。”画玉屏当即拒绝:“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
画玉阑略一沉吟:“好吧,别耽搁太久。”
“嗯。”
……
城中,某处商会,高挂一个‘千’字标志。
画玉屏步入其中。
“姑娘,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伙计挤出一丝职业假笑。
唰,画玉屏玉手一翻,掏出一块留声石:“加密加急送往天虚城,交给冷四小姐。”
“好的。”
伙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意。
加密加急的鸟信,价格可是很高的,他能获得一笔不错的提成。
从商会出来后,画玉屏俏脸浮现一丝微笑。
不知冷清影那个女人听到‘留声石’中的内容,会是什么表情?
希望她说话算话。
……
红日观。
元赤躺在石榻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屋顶。
“不可能,不可能啊!”
“到底什么不可能?”道童掀帘而入,皱眉问道。
这段时间,师父特别奇怪,也不好好修行,整天就躺在榻上,神经兮兮地念叨:不可能,不可能……
如此状态,怎么冲击圣境?
真是愁死徒弟了。
元赤扑棱一下坐起身,严肃地看向道童,沉声问:“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好事了?”
“没有没有没有!”道童急忙否认。
但说着说着,他就意识到……不对啊,师父说的是好事,而不是坏事,我慌什么?
支吾半天,道童开口回道:“也没干啥,就是扶持了一把经营不善的怡红院、给卖身葬父的小丽做了口棺材、帮守寡多年的小萍接了个生,仅此而已。”
“你?接生?”元赤立刻瞪大眼珠子。
道童胖脸一红,憨笑道:“这不是…师父您退休了嘛,不然,我肯定不敢抢您的活儿。”
“咳咳。”元赤咳嗽一声。
随后,他捋捋胡子,继续问道:“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提为师的名字?”
“?”
道童打量师父一眼,心里有点拿捏不准,应该提…还是不提呢?
他迅速思量。
师父修炼‘唯己道’已经斩断所有因果,只等冲击圣位,所以……
不能提。
提了就会让他沾染因果。
想明白这点后,道童正色说道:“师父,我怎么可能糊涂到提您的名字呢?”
“那些事情,都是以我个人名义做的。”
道童还处于‘立因果’的阶段,需要多与俗世接触。
元赤听完,狠狠揪一把道髻,喃喃道:“那就奇怪了。”
“慢说他没有提,就算提了,也不会对我产生多大影响啊。他才多大点儿修为,不可能将因果牵扯到我身上。”
“师父,您是不是…又滋生了新的因果?”道童试探着问。
元赤瞥他一眼,没有吭声。
但道童察颜观色,立刻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痛心疾首道:“我早就说过,不该接见玉真师姐,肯定是她拖累了您。”
“玉真?”
“是啊。”
道童一脸笃定:“红日观已经闭观很多年了,观里只剩咱们爷俩儿,平常连个生人都看不到,哪来的因果?”
“最近两年,您就见过两个人,一个是玉真师姐,另一个是玄清宗的陆白。”
“陆白是来了断因果的,而玉真师姐是来求助,所以,问题出在谁身上,还用问吗?”
元赤眼睛一亮。
没错没错,分析的有道理。
他仔细回想一下,确实是在玉真走后,因果之力才慢慢滋生的。
唉,失策啊!
元赤一声叹息。
本以为,以‘白玉之心’
的特殊,玉真这辈子都不可能凝结双丹。所以,他才会拿出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方案,应付了事。
但如今看来,她似乎成功了。
不然,不可能诞生因果。
老天爷,你他妈…玩我是吧?
罪过罪过,小道没有骂您的意识,只是想,呃,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可是…元赤想着想着,又皱起眉头。
玉真一人,怎会诞生两份因果?
这两份因果,相互衍生、相互缠绕,渐渐已不分彼此。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出自一人,要么出自一事。
难道,另一份来自她的搭档?
她不会在成功之后,还跟对方炫耀了吧?
你我皆是白玉之心,本来很难凝结双丹的,但现在却成功了,知道应该感谢谁吗?】
我师伯元赤道长。】
没有他的指点,咱们将与‘双丹’彻底无缘。】
呵,呵呵…元赤不知该哭该笑。
我的好侄女啊,你真是太懂得‘知恩图报’了。
……
“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元赤拿起角落里,不知多久没有碰过的拂尘。
“出门?”道童满脸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父发什么疯?
从他还是个光屁股娃娃开始,师父就没有离开过‘红日观’半步。
而现在,正值冲击圣境的关键时刻,他却要出门?
“出门干什么?”道童疑惑地问。
“帮人接生。”
“啥?”道童嘴角一抽。
师父…果然还是怪我抢了他的行当……
只是,您都退休了,我‘子承父业’有问题吗?
况且,您不是不能沾染因果吗?
奥,他已经又沾上了。
斩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斩干净,于是,破罐子破摔。
一份因果是沾,两份三份也是,百份千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啊啊啊,老子都被气糊涂了。”元赤一阵吹胡子瞪眼。
随后,他穿好布鞋,大喝一声:“去道盟。”
“道盟?”道童挠挠脑袋:“去道盟…给谁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