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楼机这儿虽然排队的人很多,但是一轮能上三四十个人,所以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这次大概排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轮到了他们。
和之前一样,夏眠从员工通道超近路走到了梁屿川身旁。
看着眼前这巍峨耸立的跳楼机,夏眠还没有坐上去,就已经开始腿软,胸口也闷了起来,好像已经有点失重的感觉。
梁屿川发现了她的紧张,道:“待会上去了不要闭眼睛,闭眼睛只会更害怕。”
夏眠摇摇头:“那怎么行?不闭眼睛的话才会更害怕吧。”
梁屿川道:“闭上眼睛的话,你的其他感官会更加敏感,失重的感觉也会更加严重。”
夏眠能理解他的意思,但还是摇了摇头:“不行,睁眼的话我会害怕。”
梁屿川没再多说,这种本能的恐惧也不是他多说两句就能克服的。
于是他道:“那你抓紧扶手,把身体紧紧往靠背贴,有东西靠着会好很多。”
夏眠点了点头,做了两个深呼吸后,她跟在工作人员的后面进入场地。
很快,大家就都在位置上坐定。
工作人员轮流检查了三遍,确认安全设施没有问题,便抬手向控制台的同事示意。
几乎是机械启动的第一秒,夏眠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以前也玩过跳楼机,自然知道跳楼机的流程是什么。
恐惧渐渐累积,心也越跳越快。
相比夏眠的紧张,梁屿川就放松许多,甚至还有空去看夏眠的表情。
看着那闭得死紧的眼睛,梁屿川勾起唇:“还没开始呢,现在就闭眼睛也太早了吧?”
夏眠没有理他。
“夏眠?”梁屿川又喊了一声。
夏眠这次依旧没有理他。
梁屿川笑了声,伸手去挠夏眠紧绷的下巴。
夏眠不敢松开手,只能睁开眼去瞪他。
这一瞪,梁屿川更来劲了。
“你别怕啊,你往下看看,这高度有什么好怕的?”
此时跳楼机还在缓缓上升,目前的高度大概在100米左右。
这个高度对于梁屿川来说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但对夏眠来说这个高度已经非常恐怖,因为一百米已经有大概二三十层楼那么高了。
空中的风很大,把发丝吹得凌乱。
夏眠只往下看了一眼,就赶紧闭上了眼睛,同时嘴里道:“你别烦我!”
梁屿川哪是那么乖巧贴心的人?
见夏眠害怕,他反而逗弄的心思更甚,那骨子里的欠劲是怎么也收不住了。
“夏眠,你睁眼啊,别怕,这不是还有我在呢吗?”
“夏眠,你得直面恐惧,闭着眼的话你玩多少次你都会怕。”
“玩十次怕十次,那还有什么意思?不就等于白玩?”
“你得直面恐惧,克服恐惧,只有这样你才会获得成长。”
“夏眠……”
“夏眠……”
跳楼机已经开始上上下下地起落,虽然幅度不大,但到底是在空中,伴随着风声和轻微的失重感,夏眠的心已经提了起来。
可是她正紧张害怕的时候,旁边的人却聒噪的不行。
烦躁感越来越多地冒了出来,吼人的欲望忽然就压过了心里的恐惧。
夏眠倏地睁开眼,转过头大声对梁屿川道:“你能不能闭嘴啊?吵死了!”
梁屿川看着她,笑的得意:“你看,这你眼睛不就睁开了吗?不就不怕了吗?”
然而下一秒,夏眠就闭上了眼睛。
腿上一疼,梁屿川发现夏眠踹了自己一脚。
眼里的笑意更甚,梁屿川更加来劲:“夏眠,你是真的怕还是假的怕?还有功夫踢我,你不会是假装害怕吧?”
“夏眠,你睁眼看看啊,你看看
“我好像都看到你家那个小区了。”
“你睁开眼,我指给你看,没认错的话那个应该就是你家小区。”
“你别害怕,睁开眼看看嘛。”
“夏眠……”
“夏眠……”
夏眠紧紧攥住把手,害怕的同时又心烦意乱,很想伸手去捂梁屿川的嘴。
太欠了。
这人怎么就能这么欠的?
烦人!
但是不得不说,注意力被分散之后,恐惧感确实减弱了不少,夏眠虽然还不敢完全睁开眼睛,但她却悄悄睁开了一条缝隙。
透过缝隙,她能看到广阔无垠的蓝天,还有繁华热闹的市中心。
人群在绝对的高度下宛如蚂蚁一般,车子也变成了一个个移动的糖块。
喧嚣远离,鼻尖满是清新的空气。
失重的感觉让人轻飘飘的,好像真的浮在了云里。
如果跳楼机不拽着她上上下下,不停给她制造恐惧,如果旁边的男人不呱唧呱唧,不停骚扰她的耳朵,就这么单纯地飘在云端,单纯地被风裹挟,好像也挺浪漫,挺惬意。
但很快,这种惬意就在跳楼机到达顶端的时候消失了。
夏眠眯着眼垂直往下看了眼,只一眼,她就感觉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太高了!
这么高的高度猛地掉下去谁能遭得住啊!
强烈的恐惧压过一切,在她的心上卷土重来。
就在这时,夏眠听到有人在喊她。
“夏眠。”
“夏眠?”
“能听到我说话吗夏眠?”
夏眠闭着眼深呼吸了一下,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能听见。”
“你是不很怕?”
这不是废话吗?
夏眠有点暴躁,但眼下的情况她不敢多说话,生怕话说到一半跳楼机就猛地往下坠,然后往她嘴里灌风。
她紧闭着嘴巴:“嗯。”
然而梁屿川没听清,又问她:“怕吗?”
她无奈,用了点力:“嗯!”
“你怕吗夏眠?”
夏眠猛地睁开眼,瞪向梁屿川:“我都嗯了好几遍了你没听见啊?!”
梁屿川冲她露出安抚的笑容:“听见了。”
“那你干嘛一直问问问!”
“这不是担心你怕得昏过去嘛。”
夏眠:“……”
夏眠快烦死他了。
“好了,我不问你了,我就再跟你说一句。”
夏眠转过头重新闭上眼,她实在懒得理他。
就在她重新闭上眼的下一秒,在最高处停留了好一会的跳楼机终于猛地往下落了下去。
剧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尖叫声就要从喉咙里溢出。
可刚要叫,她就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不疾不徐地对她说——
“别怕,老公在呢。”
夏眠忽然就不想叫了,也忽然就没那么害怕了。
不但不怕了,她甚至还想冲梁屿川呸一声。
呸完。
再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