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有五十来岁的样子,见到南荣泽昱显得很激动。
看到身后的樊星月,眼底闪过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朝着她躬身行了一礼。
樊星月想要避开,却被南荣泽昱稳稳拉住。
樊星月狠狠瞪了他一眼。
南荣泽昱眉梢微挑,唇角微勾,一派坦荡自若,倒显得她有些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了。
樊星月无奈翻了个白眼,默不作声,她决定了,她现在开始就是人形木桩子。
南荣泽昱拉着她在主位坐下,老人赶紧给他们倒上茶水。
南荣泽昱并没有接,手指敲了敲桌面,老人意会放下。
樊星月倒是接了,但拿在手上也没有喝,出门在外,不熟悉的地方,还是小心为好。
“先说说吧,城里情况如何?”南荣泽昱没有耽误,直接开口询问。
“是,王爷。”老人开始述说灾难开始后这段时间宣城的一些大事。
宣城这边因为已经偏靠近南方,水资源比之梁城那边宽裕了很多,因此,旱灾对此地的影响没北方那边大。
大家熬熬也就熬过去了。
然后就是洪涝,宣城地势较低,一下子就给淹了。
洪涝最容易发生瘟疫,宣城在三天前陆续有人出现了发热呕吐等现象。
知府得了消息立马让人关了城门,禁止人员进出,把发病的人集中起来治疗。
这一系列动作倒也迅速有效。
城里现在控制的还好,只是,关了城门,百姓禁止走动之后,城里百姓的生活短期还好,长期肯定会出现问题。
而且,城外的百姓,知府显然是放弃了,并没有颁布有效救助措施。
南荣泽昱听完后打发了老人,才和樊星月道,“我们去府衙。”
“好。”樊星月点头,没有问为什么。
南荣泽昱带着樊星月在房顶飞跃而行,很快就到了府衙后院。
半夜三更,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他们的到来,并没有惊动人。
直到……
南荣泽昱挑起地上一颗石子,随脚一踢。
哐当……
石子穿过窗户纸打碎了屋里的瓷器,声音灵动了整个院子的人。
樊星月瞧着四处点燃的油灯,神色有些复杂,“王爷,我们是不是太高调了些。”
“嗯哼,按理应该让他们出来接驾的。”南荣泽昱也是失策了,他没想到刚刚一脚运气这么好,打碎了瓷器。
算了,反正他也没想过隐瞒身份。
“谁,谁在那里。”院子里下人房的奴仆提着灯笼出来查看,一眼就看到了树林下的两道黑影,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就开始大嗓门摇人了,“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
樊星月简直无语,这咋咋呼呼的,他们要真是歹人,这人早已经死一百回了。
南荣泽昱老神在在地站着,任凭院里闹哄哄,不动如山。
很快,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出来了。
几个护卫举着大刀逼近,“你们什么人,快快束手就擒。”
樊星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都是什么人啊,比之白守等人,简直……
哎,不说了,不能比。
人比人能气死人。
知府大人也出来了,站在屋檐下就没有动。
南荣泽昱缓缓走了脚步,让自己整个人暴露在了众人视线。
他只是看向知府,淡淡道,“承中良,可认识本王?”
承中良身子一颤,瞳孔微弱,膝盖一软,跪了下来,“拜见王爷。”
众人见知府大人都跪了,纷纷跟着跪了下来,最惨的就是那几个拿刀大汉,扔了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南荣泽昱没有为难众人,“都起来吧,承中良,带路。”
承中良赶紧爬起来,一把夺过小厮手上的灯笼,疾步来到南荣泽昱身旁,战战兢兢道,“王爷,这边请。”
承中良带着南荣泽昱和樊星月来到了府衙议事大厅。
两人刚刚坐下,立刻有奴仆过来上茶。
南荣泽昱没有和他虚与委蛇,直截了当道,“承知府,宣城城门外灾民聚集之事,你可知晓?”
承中良眸光微闪,转移话题道,“王爷,您有所不知,不是下官不开城门,只是城里已经出现瘟疫,目前情况不明,下官不敢开啊……”
不开城门,肃清城内瘟疫,防止感染更多人,承中良这一步走得中规中矩,还真不好说他做的不对。
南荣泽昱这次过来也不是追究责任的,他只想尽快解决问题。
“如今城内疫情防控如何?”
“这个……”承中良迟疑。
“还不如实道来。”南荣泽昱蹙眉,语气加重了许多,顿时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承中良吓得腿一软,又跪了,索性他也不起了,就跪着道,“情况并不明朗,不过三天,拖去集中点的病患已有上千人,且明天也不知还有多少病患送来,王爷,下官自知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樊星月挑眉,这个承中良倒还算是个拎得清的。
“知错就将功补过吧。”南荣泽昱继续问,“可有郎中研究出有效方子?”
承中良听到将功补过就知道自己这条小命苟住了,顿时心稍安,精神集中起来,人也活泛了。
“暂时还没有。”这也是他着急的,如果没有有效方子,他这一城人很可能就跟着完了,“还请王爷想想办法,此等小地方,名医稀缺,恐怕……”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南荣泽昱也不准备再待下去了,站起身道,“明天本王带人马进城,你安排人手开一下城门。城外百姓我本王自由安排,城内你给本王防控好了,不容有失。”
“是。”承中良连忙应着,既然南逸王并没有治他罪的打算,那么他进城来主事,他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他压力大啊,就这么几天,脑门都要秃噜了。
南荣泽昱见承中良虽不出彩,倒也规矩,就放过了他,面对瘟疫,真正做到面面俱到的人又能有几个。
如今要求不高,能用就行。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南荣泽昱带着樊星月离开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承中良看着屋顶的月亮,深深舒了一口气。
吓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