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张伯行所言为真,那噶礼不但是科考舞弊案的参与者,还与那位有牵扯吧?”
他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定定看着自家大孙女。
金玉皱眉:“没有明确史料记载。就连二废太子,清史稿上也只记了句太子复以罪废,禁锢咸安宫。实录上则言他狂疾未除,还越发厉害了,无法承继天下。”
四爷跟十三相顾无语:啧,狂疾这块遮羞布,竟还被皇父用了又用?
可怜的太子,还得按需要发疯。
哥俩感叹完,就都目光灼灼看着金玉,等着她那但是。
金玉也不含糊,当即就说起了江苏巡抚张伯行跟两江总督噶礼互讦案的始末。
“科场舞弊影响极坏,皇上很注重,所以命那两人协同审理。结果一个要刨根问底,一个要适可而止。两人达不成一致,倒打得不可开交,相互攻讦。皇上两度派钦差,两次审问结果都是偏向噶礼的。”
“偏颇的哟,连噶礼亲娘都瞧不下去了,亲自出面给张伯行作证,说他是个好官。”
噶礼亲娘那可是康熙爷的奶娘!
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噶礼才在任上为非作歹许多年,屡屡被弹劾还能青云直上。
老太太都亲自出面了,康熙爷自然不能怠慢啊。
直接将张伯行官复原职,把噶礼一撸到底。让噶礼深恨,背地里没少使福晋磋磨自家老娘,甚至不惜下毒暗害。
“老太太也是刚,二话不说就敲了登闻鼓。康熙爷龙颜大怒,噶礼这才落地成盒。”
“什么?这”
“千真万确哦!康熙五十三年的起居注里写得明明白白,我记得可清楚了。就因为震撼于那老太太的深明大义与果决,我才又翻了许多史书,把二废太子的原因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戏肉终于来了!
哥俩正色,齐齐洗耳恭听。
“首先,我觉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虽太子很快被复立,但康熙祖宗爷心里肯定也是存了疙瘩的,自然而然对太子更防备也更吹毛求疵。”
四爷跟十三皆点头,表示认同她这说法。
“他越是防备,太子压力越大,越想笼络朝臣、巩固自身位置。而这些,都是要用钱的。偏偏这个时候索额图没了,他掌管内务府的奶爹凌普也死了,那他很有可能将手伸向富庶江南。”
“确实。”十三眉头轻皱:“但是噶礼那可是皇阿玛的奶兄弟啊!不大可能被老二收买吧?”
四爷却抱有不同看法,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皇阿玛已经年近六十,且还患过风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噶礼想提前下注,获得储君好感也不是不可能。
对对。
金玉眉眼弯弯:“英雄所见略同,孙女也是这么猜的!二废太子来得毫无征兆,只是之前科考案发,后来张伯行跟噶礼双双被停职,很难让人不联想其中关系。”
“所以野史一直有猜测,噶礼是太子的人,死都死在想提前拥立太子登基上。”
四爷跟十三:
嘶
得说乖孙女儿这想法实在大胆,却又该死地符合逻辑。
原本汇聚了步军统领也就是九门提督、兵部尚书、刑部尚书、八旗都统等朝武大臣的托合齐会饮案一发,太子地位就已经摇摇欲坠。
这档口再让皇阿玛知道那位为了敛财,不惜往科举事上伸手。当太子的,带头破坏国家基石。
可不就得拿出壮士断腕的心情来,再把那不成器的给废了么?
“嗯,格格这猜测很有道理。不过兹事体大,还是得验证一二。十三弟,劳你想法子把这事儿透给咱们八贝勒吧。”
十三轻笑抱拳:“四哥放心,包在弟弟身上。”
金玉瞠目: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石二鸟吗?
祖宗爷果然厉害!
四爷笑:“我还以为你会啧一句玩政治的心都脏呢。”
“那怎么一样?”金玉拧眉,坚决不许任何人说自家祖宗爷,就算他本人也不行:“祖宗爷这明明是智计百出,算无遗策。不过”
她沉吟了好久,但还是忍不住弱弱举手:“您这前进路上,能不能稍稍留点情。容孙女点时间,也多给十四叔祖宗一点耐心?”
“今日之事,您也亲眼看见了。他就是单纯些,容易被怂恿了些而已。实际上率真又正义,特别的古道热肠”
赞美之词一箩筐,夸得四爷跟十三心里都酸溜溜的,唯恐自己这最亲祖宗叔祖宗的位置被十四给后来居上了。
于是哥俩笑得一个比一个慈祥:“好好好,都听咱们格格的。”
“今日之事一波三折,峰回路转的,也把你紧张坏了吧?快去沐浴一下,好好睡一觉。明日万象话剧院正式开业,还有得忙呢!”
“对对,你都被破格封为和硕格格了,如此大喜,不仅府上要好好贺一贺,宫中怕是也得召见。好好休息一二,养足了精神才能从容应对。”
金玉诧异:“摆宴就不必了吧?咳咳,作为一个恋爱脑,我觉得我还是伤心欲绝几日的好。”
不然祖宗操心,有那趋炎附势的上心,积极给她张罗对象可怎么好?
要不怎么说怕啥来啥呢!
她这话音刚落,就遭到了一致反驳:“以往是迫于无奈,以后你可不能再作恋爱脑状了。都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也是时候相看起来。”
“仔细挑个一年半载,再好生备些嫁妆,就能风风光光出门了。”
眼看着哥俩自顾自说得兴起,恨不得立即给她准备选婿。金玉赶紧摆手:“不不不,别别别!科学证明,太早结婚对男女本身与子嗣都不利。”
“十七八岁不算早了吧?”
“算算算,当然算!”金玉吓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婚姻法第6条规定,男不得早于22周岁,女不得早于20周岁结婚。晚婚晚育应予以鼓励。”
“十七八岁,高中还没毕业呢!正该头悬梁、锥刺股地用功呢。早恋可是要被请家长、被罚写检讨、全校通报批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