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几岁就没了爸妈,在孤儿院长大,就没什么被长辈无条件宠溺的相关记忆。
现在听自家祖宗这么说,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呜呜呜,多谢祖宗爷,祖宗爷最好了!您放心,孙女儿以后肯定小心在意,不劳烦您百忙之中还来与我善后。”
小姑娘哭得眼睛通红,就像自家女儿临嫁时一样。明明忐忑极了,却还故作坚强。
登时让四爷软了心肠,抬手轻揉在她发顶:“无妨,你既叫爷一声祖宗,当祖宗的,自然也要护着自家重重重重孙女儿。”
“嗯嗯!”
金玉破涕为笑,重重点头:“孙女儿谢过亲祖宗。”
“分内之事,说什么谢不谢的?”
所以只看行动是吧?
金玉表示了解,并踌躇满志着。
但她心里有底,雍亲王府的女眷们可就没底了。
有太宗宸妃与世祖董鄂妃的例子在前,今上被太皇太后教得都见不得专情二字。
诸皇子也都有样学样,四爷更是规矩本矩。
在府上令行禁止,容不得任何人肆意妄为。连着生了三子一女的李侧福晋不例外,人美才情佳还有得力父兄的年侧福晋也不例外。
乌雅格格倒是个能耐人儿,入府才两日,就惹得爷为她屡屡破例。
这还未承宠便如此,日后要有了生养还了得?
众人警惕,福晋也改了原本着意拉拢的计划。把命人加倍的见面礼啊,又悄悄恢复了原样。
下人禀告乌雅格格前来给福晋请安,一屋子女眷瞬间都挺直了腰杆。
各自整理仪容,严肃表情,很有些要给金玉个下马威的意思了。
结果
只见就见她一身鹅黄旗妆,梳着闺阁少女的两抓辫儿。脚踩鹿皮靴子,手里还拎着个硕大食盒。
未语就露出比外头朝阳还灿烂的笑意来:“大家都在呀,正好,一起来尝尝我小厨房鼓捣出来的新吃食。”
说罢,还亲手端了碟子嫩黄可爱的小点心放在福晋身边的桌案上。
满眼孺慕。
等等,孺慕?李侧福晋等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再揉揉眼,那乌雅格格还是跟她们家中过年讨红封的子侄后辈一样。
亲近中带着满满的尊敬,连对钮祜禄氏都用您字敬称,把向来低调的钮祜禄氏给吓得连连摆手:“都,都是自家姐妹,乌雅格格不必这般客气。”
一句话说得金玉差点给她跪了。
长生天啊!
她哪来的狗胆,敢跟自家亲祖宗奶奶论姐妹?
就算她现在穿进自家祖宗后院,顶了他妻妾之一的身份。算起来确实与祖宗奶奶平级,那她也不敢造次好么?
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金玉年纪小,资历也浅,哪敢与钮祜禄格格相提并论?您侍疾有功,为王爷诞育子嗣亦有功。”
提起这茬儿,钮祜禄氏就忍不住笑。
言说自己身为王府格格,伺候王爷本就是份内之事,至于诞育子嗣?
“你不用急,伺候好王爷,喜讯自然而然来。”
“对对对,是这么个理儿。”
“好水好肥好地,不愁长不出好庄稼来!”
嘶
古代贵妇们开起小车车来,也如此高速吗?
金玉瞳孔震惊,接着黯然垂眸:“若可以,我又何尝不想?但统计结果一日没出来,我便一日不敢放心,更不敢冒险。却不能因我之故,让王爷表哥多个不健康的子嗣。”
终于涉及到了众人一直关心的问题,所有人的目光立刻灼热起来。
齐齐盯着金玉,就盼着她赶紧答疑解惑。
金玉都跟自家祖宗商量好了!
穿越之事玄之又玄,稍不留神就容易被打成异端,等闲不能对外人透露。所以她只能顶着祖宗表妹的身份,保持她痴心一片爱表哥的人设。
且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
事关表哥,就容不得有半分不妥贴。连捕风捉影的事儿,都得仔仔细细落实清楚。
然后四爷虽无奈,但关乎皇家血脉传承、整个大清人口素质等,倒也不敢怠慢。当即便指了人具体跟进统计,争取早日拿出个详实的数据来。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腹稿已成,现在提起来金玉当然没什么回避。摇头叹息着,就把话给说了。
其余人等齐齐愣住:不是,你就因为这个莫须有的原因,接连两日把主子爷拒之门外,甚至把自己折腾进了客院?
太儿戏了吧!
主位上的福晋乌拉那拉氏却霍然起身,颤抖着手拉住金玉:“此话当真?表亲成婚,可使孩子身体孱弱甚至”
她咬了咬牙,怎么也舍不得说出那易于夭折四字,只目光死死盯着金玉。
像濒死的人看着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啊这我也不知道啊!”金玉挠头:“但是见过、听过几例,难免心有惴惴。所以干脆央了爷仔细查证,力求万无一失。”
“虽然有些小题大做的嫌疑,但事关皇家子嗣与全大清人口素质问题,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的吧?”
乾清宫,四爷也是这般说辞。
听得康熙愣模愣眼。
祸起隔墙有耳。
也是金玉那嗓音过于响亮,不但半个雍亲王府听着了,连隔壁八贝勒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如今虽太子废而复立,但托合齐会饮案一被定性,胤襈就认定了好二哥那太子之位做不长。反倒是隔壁老四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却是个狠角色。
能有机会给他挖坑,八阿哥当然不会错过。
这不,早朝过后,父子几个闲话,他的忠实拥趸老十就把这事儿当乐子似的捅出来了:“啧啧,也不知道那乌雅格格是何等仙姿玉色,竟让四哥色令智昏至此?”
笑容猥琐的让四爷差点忍不住御前揍人,当场给皇阿玛表演一出兄弟阋墙。
可他是上眼药,康熙却真有些担忧。
顺着这个话茬就把哥几个挨个敲打了一遍,让他们谨记前朝董鄂妃事,切不可重蹈覆辙。
听得四爷头昏脑胀,终于结束后,都有几分逃出生天之感。
可才上了马车回了府,一揭开车帘子就对上十三弟那忧心忡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