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误会

夜晚的城郊街道十分清冷,处于城市最外层的这里与城区截然不同,几个街道口外的繁华似乎与这里毫无关联,石板路两边的路灯也早已熄灭。

两边民宅从窗帘中渗出的点点微光是这条街上除了月光以外为数不多的光芒,而就是这为数不多的灯光也少的可怜,一条街上仅有几户的窗口闪烁着微弱的灯光,将街道拆的七零八落。

而酒馆永远是一条街上最热闹的地方,牧云站在那扇熟悉的木门前,倾听着里面嘈杂的人声,这里明显比白天热闹了不少。

他却开始为要如何解释少女的来历头疼了,虽然说不解释也无所谓,但万一有个热心人士举报就完蛋了。

可这总不能说是挖坟挖出来的吧,在进行了几次艰难的寻思后牧云便有了一个可以将这事的误解指数下降至少三个百分点的办法。

先将扛了一路的粽子从肩上卸下,用一个更合理的姿势抱在怀里,起码不能被人当成是被自己刚绑来的,并解开了绳子让少女的姿势变得更加自然一些。

在一切都调整好后又进行了几次深呼吸,牧云心一横再次推开了这扇木门。

随着木门的推开,夏夜的清凉气息灌入了这间不大不小的酒馆,清冷的夜风也让原本嘈杂无比的大厅微微沉寂了几秒。

牧云微微环顾四周,现在已经入夜,酒馆的一楼几乎已经坐满,木制的长桌上都点着昏黄的油蜡灯,时不时窜起一阵黑色的细烟飘散在空中。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坐在一起吃着几枚铜币就能饱腹一顿的晚餐就着一杯淡啤酒闲扯着家常或是聚在一起打牌,一位穿着破旧的游吟诗人坐在中间的桌子旁弹唱着有点跑调和忘词的英雄故事,但周围还是围了一群听的津津有味的观众。

老板还是站吧台在后面擦着似乎永远也擦不完的杯子,贝丝套着一件宽大的围裙,坐在一边聚精会神的在柜台上用木片搭着一座小塔楼。

而陌生人的突然加入自然吸引了一堆人的侧目,牧云在打量着他们的同时,一些视线也在牧云身上快速扫过,但最终都会在落到牧云肩上的少女后快速变得奇妙起来。

少女优异的身材在毯子的包裹下若隐若现,头靠在自己的胸前一动不动,一头柔顺的金发卷在毯子里,在灯火下泛着碎光。

牧云尽力忽略掉周围那些些充满的不可过审内容的目光,顶着三百加的尴尬走到了柜台前再次敲了敲,小着声问道:

“那个,老板,还有空房间嘛。”

老板斜撇着牧云,同样带着一脸的不屑,脸上写满了嫌弃。

“你来的不是时候,房间”

牧云左手一握,一枚银盾币出现在指缝间,随后轻巧的滑到指尖,叮当一声落进了老板手里的杯子里。

“房间刚好还有2间剩余。”

老板低头看了一眼杯子,转身放下后又面不改色的换了个继续擦。

“两个,对,就要两个。”

“两个?这里房间可都是单人床,你不是”老板上下打量着牧云和他肩上还扛着的少女。

“不不不,我俩是同伴,这货喝醉了”虽然牧云努力试图解释清楚两人的关系,但老板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并带上了一丝我懂你的笑容。

“当年我也和你差不多,喜欢上了和我一个队里的一个女孩,她人真的很好,真的咳,结果就在我打算向她表明心意之前,她就被人乱刀砍死了,尸体到最后都没有拼完,所以”

老板用力拍了拍牧云的肩膀侧面后从柜子里拿出两把略有生锈的钥匙。

“小伙子要学会把握机会,这样才不会在十几年后还一直后悔当初的决定。”

牧云颤抖的伸出手接住了钥匙,虽然还是有误会,但好歹比之前好多了,幸亏没有越描越黑。

“人家既然肯跟你”

牧云攥着钥匙快速走向了楼梯,甩开身后传来的老板的叨叨和几声起哄的喊叫,看着钥匙上刻的201和202号码,几步跨过吱嘎作响的木梯登上了二楼。

酒馆二楼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条左短右长的走道,走道两边是一扇扇紧闭的木门,整条走廊只在楼梯口处点着一盏挂灯,但挂灯那昏黄的灯火只能照亮楼梯口一小片区域,光芒在散发出几米后就被黑暗吞噬,画出了一条清晰的明暗交界线。

而自己的房间就在楼梯口的左边,其余的房间则笼罩在一片黑暗与寂静之中,生命侦测除了一堆虫子外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看来这里现在没人住,很好,这样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也就不会惊扰到其他人而徒增加暴露的风险了。

钥匙艰难的插入了已经锈迹斑斑的挂锁,随着挂锁落地的声音,木门缓缓的被推开。

一阵木材受潮而发出的诡异气味扑面而来,这让原本在进入二楼时刚关上微风护盾的牧云立刻再次开启了技能。

清冷的月光从对着正街道的窗口撒入房间,映出了房间内为数不多的的摆设——一张简易的木床,一个靠在墙角仍有余灰的火盆和一堆柴火,一个有一群小虫在上面尽情飞舞的木桶以及一套同样是木制的简易桌凳。

虽然简陋至极,但还算干净。

楼下的嘈杂声也趁机流入门内,似乎是想给这个房间增添一些生气。

牧云踩着吱嘎作响的老旧木地板走到床边先将扛了一路的精灵少女ZIP放到床上,然后推开窗子让夜风涌入房间驱散这股挥之不去的霉味,麻布织成的窗帘在夜风的吹拂下肆意舒展着。

牧云站在窗边,终于有喘息的时间来抬头看着这与故乡截然不同的夜空,他看到了自己此前从没见过的璀璨星河。

那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洪流,由无数星辉汇聚成的长桥横亘在天穹之上,边缘如蛛丝般不断向外蔓延,似乎要爬满整片夜空,而这架星桥仿佛是汇集了星海间几乎所有的繁星,以至于越远离星桥的天区就越发稀疏,在天穹的边缘只有零星十几颗星孤独的散发出落寞的星光。

但也正是有这些孤星的存在,才为这个世界的旅人们照亮了回家的道路,让远航的水手看到自己家乡的方向,使他们那随着海浪上下翻涌的内心不再急躁不再迷茫;因为他们知道,故乡永在星光的彼端。

但指引自己的故乡道路的那一束星辉又在哪里呢?

牧云使劲揉了揉眼睛,试图从那道星河间寻觅到自己曾经在图片上看到的夜空,努力寻找到哪怕一丝丝的相似之处,他虽然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但万一呢?

在经过了十几分钟的苦苦寻觅后,牧云还是无助的低下了头双手撑在窗台上,自己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嗯,暂时,自己恐怕在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

但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能跨越空间传送魔法或是异时空裂缝能让自己钻,而关于这些魔法的唯一记述全在各大教派的圣典里。

而且还是全都在什么从天而降斩杀邪魔,拯救苍生的那几段里,虽然这个世界有魔法,但改编不是乱咳,扯远了,反正这种魔法存在的可信度还是存疑。

总之,自己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自己难不成真是穿到了轻小说里的那种被某个恶俗神明管理的世界,自己运气不会这么差吧。

就在牧云的脑回路逐渐奇怪起来的时候,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从突然身后传来,把牧云吓了一个激灵,跑偏的思路瞬间回正,瞬间回头看去。

原来是平放在床上的精灵少女ZIP掉到了地上,毯子随意的披在少女的背上,而少女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来是那位精灵少女刚刚翻身掉下来了,牧云随手拉上窗户,打算去把少女再次抬上床的时候,原本还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女突然将身子蜷缩起来,扭动几下又把自己裹成了一团。

牧云走近蹲下看着一动不动的大粽子,用手戳了戳也毫无反应,嗯,看样子还没完全清醒,现在距离刚昏迷时已经过了将近十几分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不过尽快清醒也是好事,只要能压制住少女体内的魔力循环,并彻底阻断其身体自发的给魔能刻痕的供能,那么这玩意也就是一个大号的纹身而已,而少女如果清醒的话自己也能有些反馈来及时调整。

那就正好趁这会先压制住她体内的魔力循环,然后再彻底唤醒。

就在牧云伸手去薅毯子的时候,少女的头突然从毯子下钻出,一双金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牧云,眼神中充满了寒意。

而牧云的手此时正好落在了少女那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上,还揉了几下。

有一说一,和其他地方的手感一样好。

这是牧云在飞出去前大脑中最后的想法。